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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垂著眼不知想些什麼,聽見她問,方抬起眼來看著她,眼神有些迷茫。似是不明白她為何突然又和顏悅色了。
讀書讀傻了吧,還是一路吃灰吃多了憨了?吃飽了沒事兒做,坐著發什麼呆,不如不回來還好些。林謹容一邊腹誹一邊道:“若是還不曾,不如先洗把臉,去請安問好回來以後再洗,省得又要等頭髮幹,耽擱太久不好。”
陸緘起身往屏風後去:“祖父那裡已經去過了,祖母和母親那裡先洗了再去,你幫我找找換洗衣服。晚飯也回來吃。”
荔枝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把門關上,交代了櫻桃和桂圓幾句,自去找長壽打聽到底是誰招惹陸緘了,怎地一回來就不陰不陽的。
林謹容將陸緘的換洗衣服收拾妥當,走到屏風後將衣服搭在衣架上,道:“要我幫忙麼?”
陸緘背對著她“嗯”了一聲。
林謹容走到他背後替他把頭髮打散:“先洗頭吧。”
陸緘沒吭聲,只背脊有些僵硬。
林謹容默不作聲地替他把頭髮洗好,擦乾水,隨意將一根簪子綰定了,正準備出去,又聽陸緘道:“阿容,再幫我擦擦背。”
林謹容只好又撈起澡盆裡泡著的絲瓜瓤,用力給他搓背,才搓兩下陸緘的背就紅透了,他也不吭聲,半閉著眼任由她搓。林謹容又使勁搓了幾下,不見他有反應,也就覺得無趣,手也酸了,動作就漸漸輕了下來。
忽聽陸緘道:“你那些鹽鹼地的佃戶都找好了麼?我聽人說,許多人跑到附近的州縣去招人,有些跑了老遠也找不到。我和先生說好了,這次會在家多留幾日,我去看看吧。”
林謹容道:“不用擔心,你專心念書就是。事情我已經處理好了,人已經招齊,種子也都買好,只待放淤之後就可以開工。過完夏至你還是回去吧,唸書才是大事。”
陸緘就不再說話,林謹容也不說話,屋子裡只有水聲。林謹容算著差不多了,便將絲瓜瓤一扔:“剩下的你自己洗吧。”才剛轉身,就被陸緘扯住了手,林謹容回頭,但見他眼睛盯著屏風:“阿容,你這些天可還好?”
林謹容一笑:“很好,你呢?”
“我很好。”陸緘停頓片刻,道:“阿容,你可想要我回家?”
林謹容由不得的笑得更燦爛了:“想啊,只是不敢擾你。要識大體嘛,讀書最緊要。”
陸緘握住她的手緊了緊,慢慢又鬆開:“你去吧。”
不多時,陸緘披了衣服出來,林謹容便去將門開了,讓人進來收拾。少傾,收拾完畢,荔枝看向林謹容,朝她使眼色:“奶奶,今晚的晚飯是回來吃麼?”
“二爺說回來吃。”林謹容心知有異,便跟了她出去。到得外間,荔枝小聲道:“剛問了長壽,說是上次收到您寫的信還很高興,看完以後不知怎地就有些不太高興了,然後又感了風寒,病了幾日,讓人帶過信來的。這個月,三太太往那邊送了三次東西,您一次都沒有送過,也沒讓人去問過。”
長壽說的,別家的娘子,隔三差五就往那邊送東西,噓寒問暖的,新奶奶竟然好像是忘了有二爺這麼個人似的,就連病了,特意託人帶信來說也沒反應。說到這個,長壽還有些憤憤不平,幸虧只是小病呢,若是大病,那豈不是害死人了?
“他使誰來說的?家裡就沒人知道,我又如何得知?”除去此事,林謹容還想不明白她那封信怎麼就得罪陸緘了。她說得並不多,把開茶肆的事情說清楚就沒再提其他事,末尾處也記得叮囑他吃飽穿好,不要擔心家裡的事情,以讀書為主的。既然想不透,就不想了,天天猜著他的心意過日子,這日子沒法兒過了。
荔枝眼裡浮起一絲惱意來:“聽長壽的意思,是專託人來和您說的,家裡的長輩未必知曉。必是有人搞鬼。奶奶您得和二爺說清楚才行。”
“我知道。你先下去。”林謹容見陸緘已經穿戴完畢出來了,便讓荔枝退下,暫且按下此事,先與陸緘一道去給陸老太太和林玉珍請安不提。
待到回來,房裡已經擺好了酒菜,林謹容便給陸緘倒了一杯酒,又給他夾了一塊炙雞,舉杯道:“我這些日子以來一直都不得閒,家務剛上手,又要打理妝奩,難免有錯漏不周到的地方,若是哪裡不小心得罪了夫君,先給你賠禮。”
陸緘看了她一眼,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然後悶不作聲地看著林謹容喝完杯子裡的酒,給她倒了一杯,看著她道:“我若是有得罪娘子的地方,給你賠禮。”又是一飲而盡。
林謹容笑笑,亦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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