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第1/4 頁)
他做得太過分了嗎?楊洛自問,卻找不到答案。她看他的表情像在看一個欺壓良民的惡人,而她就是那個被欺壓的良民。
但是──要一個五年來和死人相處的時間比活人多、重視前者的程度遠勝於後者的人去了解一個活生生的人的情緒、感受和想法也著實難為楊洛。
他之所以重視死人,就是因為死人沒有情緒,沒有聲音,沒有他無法處理的紛擾,安靜地任由他擺佈,不會惹麻煩。
但是安靜無聲的世界在何夭夭出現後就變了,先不說礙事的麻煩不斷,光是為了應付她,他就得分出心神和她吵。
她很麻煩,又吵脾氣大無理取鬧──楊洛心裡不斷列出何夭夭的缺點,發現真的罄竹難書。
雖然如此──
“何夭夭!”
雙腳先理智一步迫出中心,只可惜何夭夭早就抓了來拿報告的無辜警員要求──不,是命令對方送她回地檢署。
楊洛追出來的時候正好目送警車離開。
這一天,楊洛的工作效率幾近於零。
五年來淡然無波,一如死海平穩的心湖像被投下一顆巨彈,轟聲炮響、滔天水花之後是一圈又一圈撫不平的漣漪。
何夭夭臨去前幽怨的眼神始終在他心裡徘徊不去。
二、四、六、八──十!
十天!整整十天!沒有道歉、沒有賠罪、沒有電話!沒消沒息!
第一天、第二天的失望難過,第三、第四天的懊惱後悔,到第五、六天的自我厭惡,終於到了第九天──
死人啊,好個楊洛,真的跟她貢上!一口氣摻和五六七八味雜混出第十天的怒氣橫生。
明天!明天太陽下山之前如果他沒來找她,她就──
叩叩!
“哪個不知死活的──”
碰!門板來不及等她河東獅吼完畢先關起來。
她瘋了……沒事把氣出在別人身上幹嘛……何夭夭暗斥自己,深呼吸口氣重新來過。
“進來。”
“你的火氣能持續十天還不消,該說佩服還是說你小心眼?”女人心眼小,尤以她為最。門外的楊洛並不急著進去當炮灰,雖然他多少清楚何夭夭的脾氣全因他而起。
楊洛!這個死人的聲音她永遠不會聽錯。
“我不想見到你,走開!”
碰!門外恢復一片安靜。
“楊洛?”
無聲。
“楊洛?”
還是最高品質,靜悄悄。
該不會真的走了吧?何夭夭想起那天他說走就走的冷血行徑。
明知道他是沒心沒肚的傢伙,會主動來找她已經是破天荒的世紀末異象,她幹嘛還拗著脾氣趕人?何夭夭不斷罵自己。
氣他火他惱他怨他──其實到最後還是在乎他,誰教她就是那種一旦認定哪個人就不打算改變心意的人。
真的走了?
去!咒罵一聲,何夭夭幾乎是跳起來追出去。
才開門,正要拿出交警時期鍛煉出來的好腳力,一叢大得離譜、或黃或白得過火的花束擋在門前,來不及收勢的她只有硬生生撞上去的份。
幸好這束花裡沒有常見的玫瑰,否則她臉上非得留下與玫瑰刺相親的證據。
“噗!呸呸呸……”滿嘴花。“是誰──你還在?”他沒走?
“口是心非幾乎是女人的專利,這是第二次。”如果他真的走了,她會怎麼樣?這只是一時間的想法,楊洛想看看他真的離開,她會有什麼反應。“但絕不會有第三次,這種遊戲很無聊。”
“你──”冷靜,冷靜,千萬千萬要冷靜。“你來找我就是為了要跟我吵架?”
“或許我的態度過分了一點──”
“是過分很多。”才不只是一點,她心痛得快死了!
“但你的態度也霸道不講理──”
“我懷疑你是來求和的。”根本就是來宣戰的嘛。
“我不打算求和,也沒有意思跟你宣戰,事實上,如果不是明磊要求,我不會來。既然花你已經收到,我也可以走了,女人好像只要用鮮花一鬨就什麼事都可以當作沒發生。”
“你真的是來宣戰的。”她咬牙。“連道歉都這麼趾高氣揚。”
“我沒有道歉的意思,一點都沒有。”他強調最後一句。
“我會被你活活氣死!”
能氣到活蹦亂跳顯然她的復元能力極好,楊洛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