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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我當一回事麼?縱我親孃死了,我還是賀家的大娘!”
胡媽媽被嚇了一跳,忙說:“這就去,這就去……去不去的,不就是那麼一回事兒麼?舅家來收回奩田,無論要不要得走,都是壞了交情。大娘,聽媽媽一句勸,這會兒兩頭都在上火,插不進手的。”
一天之內,賀瑤芳吃了兩記驚雷,後一記尤狠——原來,她舅家不是被繼母整壞了的無辜倒黴蛋兒。
心裡又有一絲明悟。柳氏從來不讓人在她面前說她舅家的壞話,故而她每向父親、祖母提及要見親舅家,便要吃好大一記白眼。這等內宅婦人的手段,當時看不破,現在卻是一眼即明。你不曉得這是個惡人,總為他說好話,旁人也當你是同流合汙了。連柳氏勸人的話她都能猜得出來:“她還小,何必讓她知道親舅家為人不堪,徒惹氣悶呢?”
這有些時候,知道得越少,就越容易犯錯。
只是,如今舅家不可靠了,她該怎麼辦?前太妃再次看了看自己丁點兒大的小拳頭,深深地嘆了口氣。
。。。
 ;。。。 ; ; 賀太妃是被陣陣樂聲吵醒的。
渾渾噩噩地睜開眼,但見滿目素白,隱隱傳來磬、鐃、鼓鈴兼雜著哭喊的聲音。正欲喚人來問話,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兒。四下一看,瞬間便恢復了清醒——這地方不對!
傢俱的式樣看著有絲親切,頭上頂著素白的紗帳,身下倒是張有雕花的架子床,屋子裡什麼傢什都不缺。牆是雪白,窗紗碧綠。看來也是殷實之家,較之太妃該有的待遇,卻是差得遠了。雖則這氛圍很對——賀太妃前一刻正是在皇太后的靈前哭來著。
現在,卻落在不一張不知是誰的床上,直挺挺地躺著,聽著外面的人哭靈。
【我這是在做夢麼?!】
賀太妃一抬手,驚出一身的冷汗——她養過孩子,一看這白白嫩嫩的胳膊,就知道這胳膊的主人頂天了也超不過五歲!這不是她的身子!悄悄兒在被子裡掐了一把大腿,生疼!不是夢!
虧她方才還以為聽到的是太后靈前哭靈的聲音!現在倒好,不但換了個地方,還換了個身子!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賀太妃咬著指甲,仔細回想——
太平七年冬十月,太后賓天。
內外哭成一片。
皇太后名聲頗佳,死得又恰到好處,正是兒子將將十七歲,娶完了媳婦,將要親政的時候。當今天子哭得尤其慘,將內閣急得團團轉,絞盡腦汁想勸皇帝行那“以日易月,二十七日而除,哭臨三日即止”的遺詔。
無奈今上母子情深,一聽這話頭兒就哭得要昏死過去,弄得首輔想要上吊。最後,還是容閣老想了辦法:“今上與吳王手足深情,吳王生母賀太妃又久居深宮,頗得帝心,且是長輩。何妨請太妃相勸一二?”
首輔便央自家夫人往內遞了個話兒,賀太妃記得,自己聽到這首輔夫人之言,心如刀絞。她十幾歲入宮,就蒙彼時還是皇后的皇太后照拂,萬沒想到,做到了皇太后,賓天了,兒子想多哭幾天都不行。賀太妃一個傷心,便撲到靈柩上又哭了起來:“娘娘……”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許是腳下不穩,撞到了棺槨,撞昏了,醒來就到了眼下這麼個地方兒!
賀太妃乍逢大變,心中憂怖,恐有神靈作祟,又怕被當作奪舍的厲鬼,將她滅了,那便再難入輪迴。若誰個告訴她,此時死了,便能回到自己家去,她倒寧願死上一回。只可惜,這屋裡看了一圈兒,也沒見個能自盡的物什兒!這家人養孩子倒是養得盡心。
思忖間,便聽到腳步聲,賀太妃斷了去找面鏡子照照臉的心,往床上一躺,將眼睛一閉,先拖延些個想辦法的時間。
賀太妃心思電轉:既是在做喪事,小孩子眼睛乾淨,受了衝撞也不是沒有的。幼年遭逢大變,性情變得沉穩了,正是個好藉口。
卻聽得一口吳儂軟語,十分耳熟:“可憐,這麼小,就沒了娘,生生哭昏了過去。”說話的人還伸手拂了拂她額上的碎髮。
太妃前世正是南方人,南方地廣,不同地方的方言差別也不小,這婦人的言語她卻聽得極熟。入得耳內,心下一怔,不特方言耳熟,這把聲音,也有些個熟哩。又想,原來這幼童是小小年紀死了娘,那必是要可憐了。
慢慢張開了眼,然後整張臉都僵住了,反將那摸她臉的青年婦人嚇了老大一跳:“天爺,莫不是魘著了?”怎地面上這般嚇人?
賀太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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