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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 南平李氏
此時,相州不斷傳來遼東混戰的訊息,一個比一個說得慘烈。幸氏終日憂愁,暗暗埋怨公婆放丈夫出去,不敢表露。延珪老父後悔當初放兒子出去,老母亦後悔當初沒有出面抵死阻攔。三人各懷心思,各自默默前往城東門外懸望,一日三四遭。
一日,三人在東門外巧遇,眼看紅日西沉,現出半輪新月,久立倦怠,正要失望而返。忽聞一陣馬蹄聲,回頭看時,正是延珪與岳飛遠行歸來,雖衣衫凌亂,但雄赳赳地,三人喜躍非常,迎回家中。
大桌上早已擺好酒飯,圍坐吃飯時,延珪尚未舉筷,把一路上岳飛的救命之恩說了,一家人喜謝不盡,遂問這問那,延珪、岳飛將一路見聞,說與大家聽,不覺到了半夜方睡。
次日,岳飛告辭回家,騎馬上路,延珪心中甚不忍別,一家人隨著延珪送了一程又一程。岳飛說了無數次“請留步”,方才不捨而別。
街坊鄰居見延珪平安歸來,認為是個奇蹟,都來看覦,堂中敘談一番,空手而去。想想往昔,每每在外備辦新奇禮物,負重囊而回,給各家送新,皆大歡喜。唯獨這次,兩手空空,延珪好生過意不去。當晚設宴遍請街坊鄰居,相州親友。
受請客人,來得整齊,惟獨不見貴客李海若上門。
海若是延珪宗親,同出於相州南平李氏一脈。南平李氏世代以耕種為業,雖不曾出個高官,宗族倒也藩盛,舉族五六千丁,敢闖的也進城經商。南平李氏有一個傳統:互幫互助。進城經商的一個帶一個,一個助一個。因此族中沒有窮苦之家。遠近皆知李氏是相州南平的強宗大族。
海若讀完小學,專跑相州城,販賣糧食。跑得手頭充裕了,娶了位美豔渾家,生有一男二女。後來家道殷實了,見族侄延珪聰穎忠厚,資助些本錢帶他出來經商。延珪很快做成大商,在相州城安家。海若仍家安南平老家,自己兩頭奔走。
“恩叔怎麼沒來?”
“莫提了,苦惱得很。”渾家道,“桂妹死了。你動身去遼國的那天傍晚,我們接到報喪,說是昨日死的。”
“自盡的?”延珪知道桂妹尋死好幾次了,“最終還是走了這條路。”
卻說海若慣生好兒女,長女李桂,長子李圭,幼女李娃,都是出色的標緻。夫妻愛如珙璧。因家頗饒裕,海若請了個三冬飽學老秀才,在家教著三個兒女。三個兒女天生聰慧,六七年間,老秀才教得他們明事理,善言辭。
長女李桂,十二三歲就被相州州學督學夫婦看中,他們央媒要娶去做兒媳。海若見對方是士大夫家庭,滿心歡喜,絕無走訪,待到女兒十四歲,欣然將女嫁去。
李桂懂事溫良,不期婆婆心腸狠,口嘴毒,生下男女二人,將親生女視為一顆九曲明珠,希世之寶,何等珍重。這也是人之常情,不足為怪。單可恨的,偏生要把兒媳,百般凌虐,糞土不如。日夜攛掇丈夫,挑撥兒子,刻薄待他。甚至指使家僕輕賤她。
一雙毒眼盯著兒媳,李桂執帚掃地,她劈手奪走掃帚,說這時候不該掃地。家中水果多得腐爛,也不捨得一個給兒媳吃,公然從兒媳面前提去倒掉。李桂從孃家帶去土物時鮮給她,她卻說死難吃;吃飯時,見李桂夾菜,她說:“我們城裡人吃東西都斯文,吃得少。”那毒婆經常在李桂新房裡,翻箱倒籠,中意的拿走一件二件。李桂若穿一件新衣裳,她便開腔道:“有錢多,給我唦。”
折騰得李桂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做也不是,閒也不是;吃也不是,餓也不是,打扮也不是,不打扮也不是,極不自在。
冷言惡語,帶譏帶訕,教人怎麼當得!李桂暗暗叫苦,不敢則聲。如此忍耐一年,李桂不堪其苦,回來哭訴,說話都有些結巴了。海若氣忿不過,恨不得跑去臭罵。終是別人家媳婦,渾家無可奈何道:“還是結好親家為妙。”動手親縫了套夏裝。李桂拿去送給婆婆,一日那毒婆穿上了身,左顧右盼,嫌長嫌短:“看這衣領是個歪的。”唯獨她就不想到,是她做人很歪。
國人成天稱頌賢惠,可賢惠的婦人又在哪裡?成天倡導孝順,可是納笑的母親又在哪裡?婆婆成天嚷東罵西,把些話來薰她。嚷罵得李桂受了驚嚇,得了驚怯症。李桂一心只要自盡,已不是新聞。
想到這些,延珪鼻子一酸,眼淚直流。渾家幸氏趕緊說道:
“不是自盡的,是難產身亡。”正要舉帕與延珪拭去眼淚,聽到門口家人報說:
“恩叔公來了。”
延珪趕緊出門迎接。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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