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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一個名叫烏橋鎮的地方去。
若數烏橋鎮最美女孩,母認的是誰不大清楚,公認的卻是蘇苗苗。看過幾部港臺電影的人,一致認為蘇苗苗酷似王祖賢。有些同情心比較旺盛的,常常背後哀嘆:這女孩,咋不去當電影明星呢,老天爺偏心呢。
其實,古往今來,老天爺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蒼天的無情歸於蒼天,人類的悲喜歸於人類。狗尾巴花可以在溫室裡肥大,百合花卻在風雨中飄搖。
蘇苗苗便恰似一朵風雨中飄搖的百合花。她父親在石礦放炮被炸掉一條腿,母親患有嚴重的糖尿病,兩個弟弟在讀初中,生活重擔全部壓到蘇苗苗瘦削的肩上。黑雲壓城城欲摧,何況一個妙齡少女。烏橋鎮乃至縣城下來的人兒,男的銜了點憐香惜玉心思,紅薄命薄啊這是;女的內心深處似乎有些雀躍,哪能讓你一個人都佔全了,活該啊你。
路遙先生《平凡的世界》說道,無論生活發生什麼樣的變故,都“應該像往常一樣,精神抖擻地跳上這輛生活的馬車,坐在駕轅的位置上,繃緊全身的肌肉和神經,吆喝著,吶喊著,繼續走向前去……” 蘇苗苗初中都沒畢業,有限的幾本書都被拿來引火煮飯了,書裡的道理,她顯然所知寥寥。可是,人類很多時候需要的不是道理,而是慾望和衝動。每天黃昏時分,操勞了一天的蘇苗苗,會從蘇家那幢老舊潮溼的房子出來,踱到烏橋之上,靠著橋欄,看街道兩側漂亮的建築物,看往來的那些紅男綠女,看遠處綠油油的稻田,還有更遠處那連綿不絕的山巒……這個時候,她恍然變成一隻小麻雀,在落日的餘輝中振翅飛翔,儘管飛得不是很高,不是很遠……次日一早,蘇苗苗便會自覺埋葬旖旎心思,把自己淪為沉默梭子,繼續往返於生活這臺枯燥的織布機上。
然而,生活充滿變數。火車會突然脫軌,琴絃會突然繃斷,梭子也會掙斷紡線的牽引,飛離織布機。這天上午,蘇苗苗的人生軌道被一個人徹底改變了。
縣一中特級老師,早年間舉家從烏橋鎮遷到縣城的羅月思,衣冠楚楚地拜訪了蘇苗苗一家。羅老師書教得好,毛筆字也寫得漂亮。蘇家牆柱上那些發黃的楹聯,便是出自羅老師手筆。因此羅老師一來,蘇苗苗父親馬上停下打麻將這項重要的日常工作,母親哆哆嗦嗦端出簡陋果盤。蘇苗苗自己,默默為羅老師沏了一杯茶水。
羅月思性格直爽,他開門見山地說:“無事不登三寶殿。是這樣,我兒子在北京電子部工作,他單位需要招聘一個打字員,你們家的苗苗,長得眉清目秀,是塊藍田美玉啊,不去大地方見見識,我都替你老蘇可惜……”
蘇父只知道稻田,哪裡知道什麼藍田。他很快打斷羅思月:“苗苗哪能出遠門?田裡怎麼辦,家裡怎麼辦?”
羅月思顯然有備而來,不緊不慢地說道:“沒讓她去北京旅遊啊,是去工作,有工作就有錢賺,有錢就能養家嘛。北京是首都,是心臟,遍地黃金呀……”
蘇父還是不為所動,把頭直搖:“黃金是誰都能挖的嗎?苗苗初中都沒念完,去大城市能幹啥,給人擦皮鞋都不知道哪條街生意好。”
這時候,一直坐門角竹椅看外面出神的蘇苗苗講話了:“不會可以學嘛。有誰一生下來就什麼都會的?”
蘇父瞪女兒一眼,繼爾摸了摸那條殘廢的腿,嘆一口氣,叭嗒叭嗒抽菸。蘇母知道女孩心思,該順著的時候一定要順著,否則大家都會很難看,遂抹了把眼淚:“羅老師,苗苗這孩子從小受苦,我怕她到外面吃人欺負。”
羅月思眼裡閃過一絲笑意:“我在烏橋鎮長大,這裡的風吹草動,沒有哪樣能逃過我眼睛。苗苗這姑娘,懂事,聰明,除了在烏橋這個小地方會吃虧,擱在哪兒都吃不了虧。這一點你們放心吧,我兒子在北京讀了四年書,參加工作也滿一年了——北京,他熟。”
蘇父磕掉煙筒裡的菸灰,重新裝上一撮菸絲,點菸,狠狠吸了兩口:“羅老師,你的意思,是想把我家苗苗交到你家娃兒手上唄?”
美女出門(2)
這個問題比較單刀直入,羅月思沒有直攖其鋒,只是微微笑,將目光移到門外。屋前場地上,種滿了花草瓜果。時值五月,有數枚蜜蜂蝴蝶之類飛蟲,在紅白雜糅的花叢間翩翩飛舞,徘徊不已;兩根南瓜藤花葉俱備,像兩條野心勃勃的長了翅膀的青蛇,難以抑制地蜿蜒,伸展……
蘇苗苗低了頭,長長黑髮垂到胸前,遮住眸子中那堅定的光芒。她用輕柔卻堅定的語氣說:“都這麼大人了,我自己能照顧好自己的。”內心深處還有一句話她沒說出來:“我要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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