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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延安(1)
山西晉城。
一對南方面孔的青年人逆著逃難的人群繼續向西北方向走著。女孩中等身個,由於長期趕路,穿在身上的呢子大衣也不潔淨了,但在人群裡,她還是很顯眼。她那齊肩的烏髮是燙過的,洋氣十足;生著一張典型的南方人的臉龐,面板白皙得幾乎透明,一對又清又亮的大眼睛機警地閃動著;她剛滿18歲,但看上去比實際年齡更要小。男孩與她年齡相仿,很是清瘦。
穿呢子大衣的女孩決定不再往前走了。憑著經驗,她清楚前方發生了規模很大的戰事,否則不會有那麼多驚慌失措的逃難者。她不甘心地停下了腳步,臉上是掩飾不住的失望。那是一種達不到目的的失望。她多麼想到延安啊!
女孩永遠忘不了1936年8月23日,在上海的一間小屋裡,在紅旗下,她宣誓入黨了。從此她一面當女工,一面參加地下黨的工廠支部工作。然而,今年初,上海戰起,她隨工廠遷往漢口。因與地下黨組織接關係有誤,她的支部失去了與上級的聯絡。於是,她決定去延安,找到黨組織。可是走到山西時,臨汾戰起,她只得返回武漢。回到工廠後,她因“違反廠命,參加抗戰活動”而被工廠開除。失業後,她決定再去延安。今天,她這是第二次踏入山西境內。
難道是天意?戰事再次阻斷她奔赴延安的路途。
想奔赴延安的這對年輕男女餓了,渴了,累了。他們蹲在晉城的牆根下,重新計劃著下一步該怎麼辦。突然,他們的目光被牆上的廣告吸引,上面寫著“華北軍政幹部學校,招收進步青年”的字樣。
女孩欣喜地對男孩說:“還等什麼?我們去報名。”兩個年輕人興奮地向招生學校奔去。
華北軍政幹部學校當天正好由校長朱瑞親自面試招生。他似乎對青年學生們有一種超常的磁力,剛一出現在學員面前,男女學生們都紛紛圍過來。有的學生把他們吃的花生、核桃、糖遞過來:“朱先生,你來啦!你吃不?”還有的學生直截了當地問:“朱先生你說,到底是蔣介石能幹,還是朱總司令能幹?”“朱先生請你解釋,是三民主義好?還是共產主義好?”……
剛剛來到“華幹”的女孩,腳底不由自主地向這堆人靠攏過來。她打量著這位朱先生,只見他30出頭的年紀,瘦削、高個、長臉、白淨,戴著一副眼鏡,目光充滿了激情,面帶溫和的笑容。當朱先生看到一名南方少女移步到他面前時,目光立刻被吸引了。他對這份美麗有莫名的熟悉,那是他家鄉的女孩們特有的一種氣質。就在他感到一種親切感撲面而來時,女孩幾乎是衝到他面前,急切地問道:“阿拉要報名,找哪位?”朱瑞欣喜極了,在這滿耳都是北方口音的地方,驀然冒出一個說鄉音的女孩。再次莫名地,他覺得自己與這女孩之間一定會有什麼發生,他還來不及考慮會發生什麼,只覺得內心突然地寬厚無比,溫存無比,他笑容可掬地回應著女孩,也用鄉音回答她:“找阿拉就行,來來,儂先填表格。”他對她的口吻,既像是對小妹妹,又像是對女兒般溫柔而體貼。
女孩直率地打量著眼前這位外形很像外國人,比自己高出整整一頭的男人,聽著他聲若銅鐘的親切的鄉音,她感覺到自己的眼裡閃動著靈光。
朱瑞友善地問女孩:“儂叫啥名字?”
“陳—若—克!”美麗異常的女孩誠實地回答,那時朱瑞向她投來火熱的一瞥,適時地濺落在女孩水一樣率真而清亮的目光裡。他們在彼此的目光中,看見了自己。
一心要奔向延安的陳若克,就這麼偶然與朱瑞相遇在山西晉城。儘管她16歲起就開始了工人運動,17歲入了黨,但這點經歷在朱瑞面前還是太淺太淺。這時的朱瑞,對外是八路軍駐第一戰區聯絡處主任,實際上,他的職務是中共中央北方局軍委書記,負責晉、冀、豫三個省的黨的工作。
“華幹”最初叫“華北軍政幹部訓練所”,是朱瑞一手操持創辦的。朱瑞利用國民黨豫北師管區司令張軫的名義,透過地下黨的關係在他的防區河南新鄉創辦了“華幹”,不久遷到河南輝縣。學生的來源,以開封師範、開封女中為主,還有河南豫北的地下黨帶去的一批學生以及部分平津流亡學生,有四五百名。“華幹”共辦三個隊:地方隊、政治工作隊和武裝工作隊。共開設四門功課:政治常識、群眾工作、統一戰線、游擊戰爭。學員三個月畢業。學校邊訓練學生,邊做學校駐地周圍的群眾工作,完全是按照紅軍那一套辦法辦學。八路軍派來一批教員給學生上課。校長朱瑞經常親自給學生講游擊戰爭和統一戰線;《怎樣動員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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