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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塊碑上記錄的故事,便是松江府華亭縣士民為這條新修道路所做出的貢獻。如果只是簡單的修路,當然也沒資格刻成石碑——四鄉八里哪兒不修路?就你這需要刻碑?也太矯情了!所以碑文裡有大量的文字是解釋這條道路的不同之處,很詳細地說明了建造流程和預期效果。
蘇州商人們對這些工序還是頗有興趣,到底道路狀況比蘇州好,這是誰都能看出來的。他們通讀之後,有人道:“果然耗費心思,沒想到小小一條道路,竟然有這般講究。”
又有人道:“看這種建築法,物料所費尚可接受,只是人工恐怕極高。”正是因為這個時代的人力成本太低,幾乎可以被人忽略不計,所以一旦有所支出,反倒給人一種昂貴的錯覺。
“的確,從採石、運輸、碎石、入窯、研磨……中間再算上伐木、燒炭……這一整套下來耗費人力不知凡幾啊。”商人們看問題的角度更傾向於成本測算,這無關能力,乃是一種職業思維,越是小商賈,對這個方面越發敏感。
夏本煜通讀全文,輕輕摸著石碑頂上的雕花,道:“諸君可還記得前年淮安大水,有許多災民流落到了唐行?”眾人一愣。旋即想起了那場風波,不少人家還被累得破費不少。
“那時候說徐家慈悲為懷,恐怕真的收羅了不少人力。”夏本煜突然感慨道:“連人都視作一種商貨,賤買高售,徐敬璉能走到今日實非蔭庇之功。”
眾人默然。從這個角度來看,徐元佐真是花小錢辦大事的典型。誰都能想到。在那個時候,災民有一口飯吃就願意賣命,還有比這更便宜的勞動力麼?
“這些都是徐家修的啊。”有人指著石碑上的留名,那時候還沒有云間集團,留的還是“仁壽堂”、“徐氏布行”、“雲間廣濟會”之類的名字。在這個圈子裡的人,無不清楚:全都是徐家的產業。
眾人嘖嘖稱歎,能以一姓之力做出這樣的善舉,真是可以寫進方誌了。他們卻不知道,徐元佐是那種沽名釣譽的人麼?或者說。他是那種捨得花大價錢沽名釣譽的人麼?當然不是!
這段路的確是徐家產業支援下修築的,但是再往前走,就是華亭其它勢家恥於人後,跟著投資捐築的。同樣也有碑文,但是很少有人會有在路途之中停下去讀,所以給人一種徐家修了整條路的錯覺。事實上,徐元佐還透過建築社收取的專案利潤,將前面這段路的投資收回來不少。
一時菜飯飄香。夏本煜等人重回店裡,叫隨從打水洗了手臉。開始午餐。
“咱們這就要趕路麼?”一餐完畢,有人問道。
“自然,天黑之前要趕到前頭的有家客棧下榻。”
“呵呵,倒也是,人家大老遠就招呼咱們,不好意思不去。”
話雖玩笑。但是誰都知道,出門在外住有家客棧實在太輕鬆愜意了。自從蘇州也有了有家客棧的加盟店,房價雖高,卻讓人大開眼界,許多人都不再以出門為煩事。周邊兩日內的風景勝地也多了許多遊人。
夏本煜因為自身經歷,更是徐氏產業的鐵桿支持者——就衝著徐元佐的名頭,有家客棧就算爛成豬圈他都能挑出好處來,何況現在誰能挑出有家客棧的錯處?前不久有家客棧還發布了懸賞,但凡能指出客棧缺失者,有一處就送一夜房金,有兩處就送兩夜,以此類推。可是真正獲獎者寥寥無幾,實在是客棧已經想得太周到了。
翌日一早,天空飄下雨絲。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屬於可以趕路,但是最好別趕路的程度。商賈們心急如焚,當然是要堅持趕路的。轉入主幹道之後,方才發現昨日石碑上的文字竟然毫無虛妄,地上雖然溼了,卻不見積水,更沒有濺起來的汙泥,果然用銀子堆積出來的東西就是不一樣。
如此這般疾行一日,晚上就到了有家客棧唐行總店。這家總店並非當初開在唐行城裡的那家,而是在新城新開的旗艦店,原本城裡的那家卻盤給別人做成了加盟店。所謂旗艦店,自然是以所有門店為艦船,而以此間為號令者,無論設施配備、房間大小、服務態度,都是最最頂尖的。
“咦,咱們是不是趕得快了?以前來唐行,總要天黑才到。”有人疑惑道。
“這便是唐行新城了,沒有城牆。”有來過的人解釋道:“諸公請看,這裡街道都是棋盤般劃出來的,而且也都是硬路。據說當初填了不少的河浜才平整出這麼大的地界,怕有十里多長。”
眾人紛紛咋舌:“十里長街,真是駭人。”
眾人正說著,只見前面有兩人騎著高頭大騾,長袍正冠,迎面過來行禮道:“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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