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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古十分疲憊,睏意一陣陣襲來,他要閤眼了。
突然,他在黑暗中聽見那個男嬰發出了聲音,嗚嗚咿咿。
這莫名其妙的兒語讓張古十分恐懼。
他的睡意一點都沒有了。
可是,那個男嬰很快又沒動靜了。但是也沒有鼾聲,一片死寂。
張古又開始屏住呼吸,聆聽他的舉動。
過了很久,張古實在挺不住了,又合上了眼睛。
朦朧中,他聽見那個男嬰又開始發出了聲音,嗚嗚咿咿,這次音節多了些,有點像唸經。
張古的心又一次被恐懼佔據。
假如他在夢中說出話……
想到這裡,張古的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他一動不敢動,繼續聽。
過了一陣,男嬰又沒聲了。
張古覺得這時候應該是後半夜了。
他特別特別困,他的注意力剛一放鬆,他的眼皮就粘粘地沾在一起,一下就滑進了夢鄉……
他這時又感到那個男嬰發出了奇怪的聲音。但是他已經滑到夢鄉的湖底,再沒有漂浮上來……
他做了一個夢。
他夢見那個男嬰慢慢坐起來。
他的心開始狂跳,驚慌地問:叉,你幹什麼?——可是他怎麼也發不出聲音來。
他就只好縮在被窩裡,觀察他的下一步舉動。
他以為叉一定會走過來。可是沒有。
叉摸起他的隨身聽,在黑暗中擺弄著。
叉突然哭起來。
他的聲音特別難聽,像野貓在叫。
他不是從來不哭嗎?
張古害怕到了極點。他想悄悄跳下床,逃出去,可是身體卻像被麻醉了一樣,不接受大腦支配,一點也動不了……
早上,張古醒來時,叉已經醒了,他躺在被窩裡,手裡拿著那個口琴在玩,嘴裡嘀咕著各種音節。
卞太太來了。她的眼睛很紅,一看就是沒睡覺。
“他哭了嗎?”她進門就問。
“挺乖的。”張古說。
卞太太:“真是麻煩你了”。
張古:“哪的話。”
卞太太一邊和張古講醫院的事情,一邊麻利地給叉穿好了衣服。
她抱著他走出門的時候,張古發現那個男嬰回頭看了他的隨身聽一眼。
他們走後,張古準備上班去了。
他洗漱完畢,吃了早點,騎車出門。
今天他聽的是周德東的歌。
聽過了一首《善良是一種罪》,又聽過了一首《自傳》,周德東接下來開始唱:琴心劍膽晶瑩剔透,這輩子註定不會長壽……
突然周德東的歌聲變成了一陣古怪的淒厲的嬰兒哭聲!
“嗚哇!——嗚哇!——”
張古嚇了一跳!差點從腳踏車上摔下來。
他清清楚楚地記著,這盤盒帶是他6個月前在小鎮音像店買的,他聽過無數遍,沒有任何問題。直到昨天白天他還從頭至尾聽過一遍,並沒有這個聲音。
那麼,是誰錄上的?
只有一個可能:昨夜,那個男嬰在他睡熟之後,用隨身聽錄下自己恐怖的哭聲……
難道昨夜自己做的那個夢是真的?
又一想,哭聲這麼刺耳,自己不可能不被驚醒啊!
那個男嬰拿著隨身聽悄悄去屋外了?
想到這裡,張古不寒而慄。
他到了單位,一天都心不在焉,鎮長問他幾件事他都答非所問。
他一直在想著這件莫名其妙的事情。
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如果不弄明白,他會一直不安。
終於,他決定對卞太太說明此事。
晚上,他下了班,看見卞太太正在院子裡和那個男嬰玩鞦韆。
他說:“嫂子,你來,我和你說件事。”
他觀察那個男嬰的眼神,一點都沒什麼,他玩得很專注,很開心。
卞太太就過來了。
張古本來想把他對那個孩子的懷疑都說出來,但是話到嘴邊又全部咽回去。
他只是把隨身聽的事說了一遍,聲音很低。
卞太太聽後不解地問:“有這樣的事嗎?你懷疑……”
張古有點不好意思:“我只是想,是不是那個孩子昨夜哭了,胡亂按了我的錄音機,把哭聲錄進了盒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