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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一個月後,先帝突然闖進我這裡。我的兒,我以往聽人說,女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那回我可真是見識到了。先帝那麼個女子,就在這兒,死命抱住我的膝蓋。我怕她憋傷了,想問。但問了,我怕她更添傷心。」
「她那時便已得知你家冤屈。但她傷心,追根究底是我那老兄弟就那樣走了,帶著他的孩子。有罪君卿若懷有龍種,至不濟也能保住一條命。我身為皇夫,也能替他照顧孩子。但他沒說。一句話都沒說。就這麼默不作聲地死了。」
「我心下訝異──先帝的子嗣,這不是小事。舒貴君那樣的人,就算要死,也應該會以誕下子嗣為先。但哀家那時沒多想。我給先帝說,既然舒家冤枉,那便儘快找找有無旁支後人。若是女子,則由先帝發落。若是男子,不如接進宮來。若是幼小,哀家便認為義子,撫育成人。日後指個有出息的六姓女兒、王公勳爵、甚至是要皇女,哀家都能給他作主。」
「先帝沒有應。先帝有很長的一段時間,從來不提也不處置舒家的事。我心裡急,但也沒奈何。沒幾年,先帝……召了哀家去。皇帝也在。先帝當著哀家的面,寫下一紙詔書。」
揮揮手,皇太夫讓人取過一個外頭上了鎖的小金匣來。小金匣內,是一紙泛黃紙卷。皇太夫將之取出,慢慢平展開來。
「這上頭寫:要給舒貴君追晉,名號是先帝自個兒斟酌的。要皇帝找舒氏後人;有女則撫育栽培,有子,不論年歲,由皇太夫認為義子、或是入宮為貴君。女兒家爭不爭氣得看自個兒;若是男子,體面尊榮富貴安樂,哪一樣都得給足。先帝的話,沒有母姊呵護,男子想必活得更難。如若內有皇太夫護養,外有皇帝憑靠。再怎麼苦過,都能彌補過來。」
「只是先帝沒想到……我的兒……」
然而,舒玉卻只是木著一張臉,坐在皇太夫身旁……一動也不動。他不敢去想痛、或者是怨。雷霆雨露均是君恩,這是舒家子弟的進學,師傅教習開口的第一句話。合該他姓了舒,現下卻連怨也不能。緊咬住下唇,舒玉渾身顫抖。過往的教養,此時卻已成夢魘。
「好孩子……你哭出來,不要緊……有哀家呢,哪,你聽哀家說,萬事有哀家在,誰要委屈我的兒,哀家準能剝了他的皮!」
「舒玉失儀,萬望皇太夫恕罪。」
許久,舒玉總算是能完整地說出一句話。皇太夫趕緊把人拉到軟塌邊,又是誘哄又是勸慰。幾個高位男官議了議,先是把太醫請到鳳儀殿,硬給舒玉灌下一碗安神湯。鬧騰了大半天,舒玉總算是冷靜了些。原想站起身來說事,怎知皇太夫卻硬是按住他,不讓他離開軟榻。
「這樣子好。這會子,咱們這不在君前,就我們爺兒說話,不講究失不失禮。」
「佛爺這樣說就不是了,朕要來了,就賜旨:著舒玉稍憩些許,不得有誤。得,這不就沒事了?」
話畢,皇帝帶著舒容,從殿門外走了進來。只見這女子身著天青儒士衫,外罩一件江河匯流素繍織錦袍,手拿一把素面描金扇,一頭長髮,只是編了條大辮子便算作數。然是如此,這依然是一名英氣勃勃的女子。芙蓉面上的一雙眼則端得是清晰澄透、明亮有神。
「萬歲!」
微笑著走入這一方天地內,滿殿的伺候人黑壓壓地跪了一地。舒玉有些侷促;心裡總覺得這般模樣不恭,偏生皇太夫便是按著他不放,不讓他隨班見禮。
「朕說你這小玉兒,昨日十三妹不是說過了?你聽皇帝的,誰敢說你違禮?這麼養著好,別起來。」
鑑於女男授受不親之禮,皇帝只是站過一側,由舒容走向前去低聲探詢。皇太夫坐在一旁,也跟著替女兒幫腔:
「是啦,皇帝這麼說不會錯的。我說你這孩子,就是太是個仔細。我這兒不比外頭,人老了,不要那些個規矩。再說,你是我義子,小容兒是你親弟,皇帝是打我肚子裡爬出來的。這不是一家人嗎?別彆扭了。」
不待舒玉申辯,老人擠了擠眼,比了比站在一旁的當今皇帝。
「我這孩子,也是個無事不登三寶殿的。平時總跑得不見人影,我老頭子想看一眼都難。得,今日還想得到自己有個親爹。小玉兒,功德不淺哪。」
一句話說得眾人都笑。皇帝摸了摸鼻子,明白父親的用意。自己是每日上這鳳儀宮請安的,今日是特特兒選在舒玉在時入內說事。怎知時機有誤,父親似乎才把當年的慘事說罷……罷了。皇帝搖搖頭,世事豈有盡如人意之處?不過盡人事而已。
「佛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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