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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嫡君還等著看您的繡花樣子呢。」
這是一句很委婉的提點。有時,有些少爺公子的,或者是舉止稍稍逾矩、或者是與哪家的小姐多說了兩句話,身旁帶著的老成伺候人往往便會如此這般地繞個彎子,算是提醒自家主子,也是提點對方女子。
然而,說來可笑。舒容卻是直到出了舒家,才明白所謂的「繡花樣子」、「計較針線」是怎麼回事。她問過她哥,她哥卻只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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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頭有個祖叔叔,七八歲上就給太奶奶許了人家。她哥說,一頭就著日光,瞧著繡花繃子上的那塊喜鵲登枝。聲音平平淡淡的,無嗔亦無喜。
那女子生性活潑,一回來家裡作客,席間談得歡。便說不日有個小小遊春宴,或者太奶奶能夠賞臉,帶著小公子一道兒做客。太奶奶當時便沉下了臉,席間雖然沒說什麼,但也對此番邀約不置可否。
席罷,太奶奶才叫過女兒來,說是讓女兒傳話:舒氏詩書傳家,一字曰禮,便是舒氏子孫立身之根本。如今兩人名分未定,怎好隨意邀約過府?這是女方輕佻,要將婚事作罷。那頭女家聽聞,反而覺得這頭舒家果然循禮守度。家風嚴謹至此,此郎君必為難得之佳婿。於是幾回家主登門賠禮,必定回家敦促女兒唸書,以期能夠與這小公子匹配。反覆幾回,才讓太奶奶回心轉意。
太奶奶說得是。那時,舒容想了想,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家門裡頭有這麼位祖叔叔。
妳是個女人。她哥搖頭,這是二門內的事,自然不會傳進妳的耳裡。舒容又想了想,開口便問:
「之後呢?祖叔叔怎麼了?」
「女方下聘後沒多久,那女子便急病而亡。」
日光下,喜鵲靈動鮮活地,好似能夠飛出繍布。舒玉繍著一朵紅梅,針針線線,皆不見苟且。
「太奶奶說,既然下了聘,就是女家的人。便使人讓祖叔叔戴孝披麻,花轎送上女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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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傅大人?」
瞧著舒容顯然是有些發怔,這佑府小郎君便只得試探地喊了一聲。舒容回過神來,便瞧見保父公公正給小郎君戴上紗帽。
「小郎君不在舍間用飯?」
不假思索地,舒容開口便道。然而,不待佑氏保父公公怒目而視,舒容便知曉自己是孟浪了。正當少傅懊惱著,尋思該怎生賠禮才是;佑氏小郎君卻只是搖搖頭,像是不以為意。
「舒哥哥貴體有恙,少傅自是憂心如焚。」
屬於少年的嗓音,聽起來仍是那麼清脆嬌嫩。且是不帶半點忸怩,一派落落大方。
「車馬都在外頭候著,就不勞少傅費心了。此番攪擾,小子心裡也是過意不去的,還萬望少傅海涵。」
接著躬身一揖,小郎君便抬腳出了垂花門。後頭保父公公、幾個伺候人都跟著。舒容回過頭,瞧了瞧門內小徑,又瞧了瞧小郎君那單薄的背影。
竟是越發地懊惱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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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後,堂堂的少傅大人,自是被自家兄長給取笑了一番。
「我病著哪,」這頭舒大公子一邊笑,一邊嗆咳了起來。幾個伺候人趕緊走上前去,拍背撫胸,端茶遞水。鬧了好半晌,才能把句話給說完。
「妳怎麼能留人家飯?莫不是要把人家小郎君晾在那兒,妳與郡王大人隔著簾子陪客算完吧。」
「我都說了那是一時腦熱……」
悶著頭,少傅大人一口一口地喝著已然涼透的茶水。舒玉看了看自己的妹妹,只是搖了搖頭。
「妳啊,二十啷噹歲的大姑娘了。轉眼就娶夫生子的,還像個小孩兒一樣。」
要照往常,舒容肯定是嘟嘟囔囔地,黏在她哥身邊說這說那兒。然而,如今舒玉卻是瞧著妹妹一語不發,只是坐在那兒,身形緊繃。
許久許久。而後,他才慢慢地、嘆出一口氣。
「說吧,這回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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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著頭,看著眼前的空杯。拼命地,想要壓下自己的顫抖……
「哥。」
「嗯?」
「你以前說過的……那個祖叔叔。」
怔了怔,舒玉隨即回過神來。
「……守瞭望門寡了的那個?」
「後來呢?他怎麼了?」
「過去了。」
平平淡淡地,舒玉靠回迎枕,徑自閉目養神。
「過了門便殺身殉妻。」
──手捧牌位,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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