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六章(第1/2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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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醫給趙階開得方子中有幾味安神的藥,故而趙階難得睡得沉些,將自己蜷做一團,縮排床榻最裡處。
容潁就坐在他旁側,偶爾抬頭看一眼趙階,見他仍舊睡著,就繼續看奏摺。
“陛下。”內侍的聲音刻意放得極輕,“可要換一盞燈?”
皇帝自從登基以來,從不在床榻上處理政務,像今日這樣在床上置小案看奏摺可是頭一回,被月白紗籠住的燭火已不太亮,在如此昏暗的光下看文書免不得要傷眼。
一點燈光落在趙階未被遮擋的半張臉上,容潁似乎輕輕嘆了口氣,伸手將覆蓋著趙階口鼻的被子掀開,略向下拽了拽,“不必。”他回答。
內侍安靜地退下。
待看完手中的那冊,容潁手一頓,垂眼思量了片刻,才挑出壓在最下的文書來看。
文書中所奏內容不是別的,正奏了陽平關事。
陽平關乃是朝廷流放犯人,駐軍修防之處,當年趙階便是被流放到了此處,離京千里。
陽平關環境極惡劣,常有野獸入城入鎮傷人,位置卻相當重要,因而關於陽平關官員凡五品以上的,俱記載的很詳細,容潁所看的便是元和十年關於陽平關事宜的朝廷存檔。
陽平關非戰時無大事,當年最大的事,就是陽平關一駐防的武官與幾個軍戶在一處喝酒,疏於防備,竟被潛入房中的野狼咬死。
據唯一一個活下來,但已是半身傷痕的小兵說,是母狼帶著幾頭小狼,餓得眼珠青綠,兇惡異常,幾具屍體的皮肉都被弄得細碎破爛,切口卻平滑,顯然是為利器所致,而非獸牙。
即便有心人懷疑事有蹊蹺,但唯一的倖存者咬死了說是狼,陽平關有野狼傷人人盡皆知,那小兵深受上峰官長恩情,犯不著同官長在一處喝酒時殺人,且他傷得也極重,被弄傷了喉嚨,九死一生,在尋不到兇手的情況下,此事不了了之。
容潁手指擦磨著文書。
唯一的倖存者名喚明潭,傷愈後在陽關城破獲過幾個私運甲冑糧草的大案,一路青雲直上,如今正在戶部任職。
伏在錦繡中的趙階突然低低地吭了聲。
他面上毫無血色,連嘴唇都是覆霜一般的白,此刻正微微顫著,幾縷被冷汗打溼的鬢髮凌亂地黏連在臉頰上,痛楚如同最膠漆相投的愛侶,親暱地、密不透風地包裹著他。
氣力不足,喘息沉且斷續,好似被人扼住了喉嚨,一點一點地施力,受不住,又逃不脫,還要緊要牙關,生生地忍耐住磋磨。
多可憐的模樣。
叫人很想,看他苦捱不住,再為了尊嚴也忍不住痛,哽咽著哭出聲。
文書粗糙的紙張蹭過趙階溼淋淋的面頰,容潁伏下身去,柔和地詢問:“敏行,夢到了什麼?”
敏行這個字,還是容潁給趙階取的。
趙階為人機敏有餘,而謹慎不足,又太會花言巧語,對著他這個恨之入骨的太子殿下,見了面都能毫無芥蒂似的,極親愛敬重地叫他殿下,容潁當時還不知趙階存了何種心思,只當他巧言令色,半是無奈縱容,半是勸誡地,選了敏行二字給趙階。
君子訥於言而敏於行。
趙階沒有一個活著的親長,能由太子取字,對於當時的趙階來說,實是莫大的榮幸。
崔靜允笑道:“遵古禮,先生、親長為晚輩取字,殿下的美意,臣替阿階謝過。”
這句話無疑是將容潁與趙階的關係劃得清楚。
容潁也朝崔靜允笑,冰魄似的容貌,輕笑起來如冰融雪化,一派清潤動人,“阿階明-慧,性子雖有飛揚之處,但不失分寸,孤亦喜歡。”
溫熱的吐息撲落在唇間,趙階身體驀地一顫。
“敏行。”聲音輕得幾乎要聽不清了,落入耳中,酥酥麻麻地發癢。
其實崔靜允說得對,但也有不對之處,有些字,是要由夫婿來取的,所謂——待字閨中。
趙階又輕輕顫了下。
陷入噩夢的趙階感官極度敏感,任何來自外界的刺激,都能影響他夢境的內容。
夢到什麼了呢?
容潁專注地看著趙階的臉,燈火下清湛的眼眸明明該如秋水,卻湧動著一抹貪慕的暗色。
趙階夢境內容很複雜,他先夢到自己死了,慢吞吞地走從人間走到陰間,路過奈何橋時有位秀麗女子給他遞了碗湯,他這時候才知道,孟婆湯是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