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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鄭鐸偶爾也幫人看病開方子和寫信補貼家用,再不然就是趁著冬天農閒時替那些鄉下土財主抄幾本書賺些零錢,但是這些收入畢竟談不上豐厚二字,小日子過得很是緊緊巴巴。關於生活窘迫這一點,單從鄭鐸家中房屋也看得出來,他住的這棟房子屋頂沒有瓦片,由上至下覆蓋著一層長出青苔的茅草,房屋的土坯外牆和參差不齊的石砌院牆也間接透露出這戶人家的經濟狀況不佳。
從遠道而來的林旭親眼見到了這一場景,的確是對史家生出了幾分肅然起敬之意。放棄生活安逸舒適,堅持用清貧生活用來持續砥礪自身意志,史家還真不虧是一身傲骨啊!
要知道,鄭鐸想弄到錢財是很容易的,他再不成器也是史家弟子,神通法術不變暴露在人前,這個姑且不論。僅憑過人的才學和淵博的知識,要在地方官身邊當個幕僚、賓客什麼的,鄭鐸家裡的生活條件也會好上許多。
生活環境居然如此困窘,鄭鐸仍然做得到安貧樂道,林旭捫心自問是沒這個境界,對於強於自己的人,他自然要待之以禮。
聞聽家裡來了客人造訪,從私塾趕回的鄭鐸在門口伸手攙扶起一躬到地的林旭,朗聲笑道:
“林兄務須多禮,不知今日駕臨未能遠迎,恕罪呀!倒是閣下此來,令寒舍蓬蓽生輝。”
聞聽此言,林旭直起身,笑著說道:
“豈敢,鄭先生太客氣了,不才學識淺薄,此來是為向先生討教一些學問。”
聽了這話,鄭鐸一抖袍袖,慢條斯理地說道:
“哦,討教學問,那林兄何不往曲阜一行?自來儒門多有賢達,若論學識淵博,他們自是在鄙人之上啊!”
這時,林旭尷尬地笑了笑,擺手說道:
“呵呵呵呵,子不語怪力亂神。在下要請教的這門學問,儒生們怕是聽了便要搖頭,若是他們惱羞成怒,只怕又要斥責在下無禮,還是不要自討沒趣了吧!”
在民眾知識矇昧初開的上古時代,人間界的各類職業的專業化程度不高,通常那些有本事的人都是鬍子眉毛一把抓的大拿。
類似於記錄歷史和給人看病之類的文職工作,基本都是由部落的大小巫師們負責。在那個蠻荒時代,巫師是不管什麼都得精通的大忙人,小到孩子感冒頭疼發燒,大到久旱不雨,私到夫妻生活不和諧,公到部落開戰,大事小情一概都要插手。儘管隨著時間推移,史家從巫師隊伍裡分離出來,繼而獨立形成了傳承源流,不過在骨子裡他們還是相信那些神神道道的玩意。
史家弟子經常會把一些看似荒誕不經的內容寫進史書中,而這些內容恰恰是儒家弟子所不屑研究的旁門左道之術。
幾乎全盤繼承了周公旦衣缽的孔老夫子,他老人家對鑽研人道之外的神秘事物,始終抱著旗幟鮮明的個人觀點。即是,一個人在活著的時候,必須一心一意地處理好人與人之間的事情,至於人死以後的事情如何處置,一個大活人不該關心那麼遙遠的事情。一言以蔽之,未知生,焉知死?
這塊片界中的儒家未曾享有“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的殊榮,他們的勢力雖然不小,卻也達不到讓林旭有所忌憚的程度。
話雖如此,當聽到林旭如此刻薄調侃地挖苦腔調,鄭鐸仍然趕緊擺手勸阻,說道:
“林兄真會開玩笑……呃,敢問您想問些什麼怪力亂神之事?”
“氣運!如何才能鎮壓氣運!”
聞聽此言,鄭鐸旋即收斂了笑容,環顧左右無人,他才正色說道:
“哦,這不是三言兩語便能講清楚的小事,尊神若是不急,咱們可以秉燭夜談。”
林旭微微一笑,點頭說道:
“我既然專程來向先生討教,自然不著急的,請您務必賜教。”
鄭鐸將林旭讓進了房屋的裡間,小心地掩好門戶,跟著又佈設了重重禁制,防備交談的聲音外洩和閒雜人等闖入,鄭鐸這才肅容說道:
“所謂氣運,在我史家看來,乃是萬物始終之定數。好比人之壽數,短長不一,長者如彭祖,八百餘載未凋零,短者如夭亡小兒,落地即身故,二者同為人哉,何以壽數由此天壤之別?莫非上蒼也有偏愛之心?非也,其乃氣運使然……”
天道恆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這句名言是出自儒家先聖荀子之口。
荀子這位老人家在民間的知名度不算很高,但要說起他的兩位得意高足,那就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大人物了。那位輔佐著大秦始皇帝趙政一統天下,就任大秦帝國第一任丞相李斯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