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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停地往燈罩上哈氣,還自言自語著:“把燈擦亮亮的,看什麼都清楚……”他的言行叫人搞不清他的立場;三爺看著像是積極擁護分家的,可只要他一跟著大爺隨幫唱影地附和想說幾句的時候,他夫人就總給他使動靜兒,他就不再出聲了。年幼的繼臣尚不能理解什麼是分家,分家對他能帶來什麼影響。
分家的過程說複雜也不復雜,傍晚時分結果就出來了。一切都是經過趙爺縝密的算計和精細的調配,兄弟五人平分的好地次地的搭配比例與全部土地優次的比例一致;在房屋的分配上,按照滿族人家西大東小的規矩,依次均分了兩進兩出二十九間正偏房宅,只將院套門樓和甬道還有四角的炮臺以及牲口棚作為家族公有。各地買賣分號的賬目將由管家梅先生負責派人清算,把所得利潤配給各房;不能維持的買賣關張變賣,所得本錢依舊按股平分;炮手不能遣散,豢養的花費由各房頭分攤;糧食也是一樣,總體秤量,以十五歲為區別成年和未成年的界線,按照每枝的大小人口數量進行分配;騾馬牲口也同樣按優劣搭配分成五份。五少爺尚在年幼,他願意跟誰由他自己做決定……這些基本原則都是在掌燈之前由趙爺提出的。在這個基本原則的指導下,經過進一步修改補充最後達成共識。
天擦黑,二爺的燈也好像擦滿意了,他親自動手搬了一張椅子墊在腳底下,將吊燈點亮。
雖說掌燈了,可還有一些事情沒有最後決斷。比如說,白家的祠堂怎麼辦?供奉的仙堂由誰來負責?類似這些都得有個落地的結果,不然這個家就不能算分。
廳堂明間懸掛的這盞傘罩的洋油吊燈,被二爺擦的一塵不染,可光線分佈還是不太均勻,有的地方亮一些,有的地方看不太清楚,尤其是燈底下有笸籮大小的一片黑暗。大爺不作聲,其他人也都心事重重地面面相覷。繼臣早被瞌睡折磨得搖搖晃晃,大爺拉了他一把,讓他坐正,他睜開眼睛看看,又睡了……
趙爺眼睛雖然看不清心裡卻豁亮得很。他輕輕地嘆了口氣,覺得今天干的這個事情是有生以來最荒唐的一樁事情,漸漸的,他的臉色灰暗像是要睡去了一般。
忽然,趙爺抬起頭,用力搓了搓臉,打破了沉默說道:“你們家的‘保家仙’供了不少年頭了,也沒聽說你們誰主動原意接過去供奉,這個事情不好指派……”眾人聞聽胡亂點頭稱是,卻又誰都不肯表態。
十里不同風,百里不同俗,各地有各地的民俗風情。關東文化背景複雜而獨特。尤其是滿清中後期,關內山東山西河南河北等地大量流民湧入,使得佛、道、儒、俗雜糅的宗教、風俗以及滿蒙豐厚的薩滿文化,形成了其獨特的民俚風俗和龐雜的宗教意識,以及關東固有的生活習慣和民俗特點,而供奉保家仙便是這片土地上特有的習俗之一。
關東供奉保家仙與圖騰崇拜有著密切聯絡,兩者都是現實事物與人類的想象和願望相結合並使之神話的產物,所謂的保家仙和圖騰崇拜是自然崇拜或動物崇拜與鬼神崇拜相結合的宗教形式,皆具有鬼神崇拜和祖先崇拜的內涵。最早將祖先與佛、道、儒、狐仙同堂祀奉卻是隻有滿族人家才有的一種習俗,後來受滿族旗人影響,生活在關東的漢人也有了供奉保家仙的習俗。
在供奉家仙或圖騰崇拜的人家中,有供奉天地山河、兔蟒蛇樹的,有供奉狐黃二神的,也有供奉熊羆老虎的不一而足。白家究竟何時因何供奉起黃三太爺、黃三太奶的神位,家譜上沒有記載我們便無從考證。總之,已有了好幾輩供奉的歷史。
供奉保家仙圖的是一個“保”字,祈望保佑門庭富貴平安吉祥人丁興旺,而白家供奉的黃仙卻給白家制造很多麻煩。
第一次禍端還是在墴聲公那輩兒。繼業的二叔白震聲,因為買賣蝕本還差點吃了官司,回到家和夫人鬧了點兒小別扭,不想被父親知道了,遭到了父親的嚴厲斥責便多貪了幾盅,微醉中對供奉的神位便不恭敬起來,起身出去小解,腳下絆蒜把火盆踢翻了,等他撒完尿再想回屋已經進不去了。
灑在屋地裡的炭火遇風變成明火,點燃了落地的帷幔,轉眼之間,濃煙烈焰順著幔布躥上了房頂……那場大火燒得異常蹊蹺——大火剛著起來,院內就颳起了旋兒風,熊熊烈焰直撲火藥庫,炮手家人冒死搶出的火藥桶剛放在空地上,卻眼睜睜瞧著著起火苗兒來,嚇得眾人四散奔逃,爆炸聲傳出十幾裡……經此一劫,白家開始對供奉保家仙開始心存餘悸起來。故此,這次分家誰都不願意繼承,明面兒上卻又誰都不敢推脫。
趙爺說:“既然誰都不表態,我看只能由你們哥兒幾個私下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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