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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來自博班的穆罕達什·杜塔嚎叫著。
穆罕達什·杜塔,前米飯崇拜教主要成員,近來苦修教義,已逼近大師境界。他回敬道:“爺自有要事,哪顧得了你這等閒蕩無聊之徒。告訴你,是我先到這兒的,你這肥肚皮!”
這諢名叫得也真夠愚蠢,因為穆罕達什·杜塔自己的肚皮卻乾癟得著實可以,遠不如傑爾明的鼓脹氣派。“瘦猴子!”傑爾明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反唇相譏道,“餓死鬼!大嘴巴!長腿賊!”
校園裡常見的諢名全用上了。瞧這兩人,他們對峙著,血液上湧,青筋腫脹,拳頭捏得嘎嘎直響,眼睛鼓得都快暴出來。兩人之間,寶貴的葡萄糖汁從龍頭無聲無息地流淌出來,黏糊糊的,經過微微傾斜的地板,直流進八英寸深的排水溝裡。鐵、碘、硫、磷、鉀——都是人體不可或缺的營養元素——隨黏稠的汁水在地板上不停地流淌著;穀氨酸——沒有它,氨就會沉積在大腦裡,殺死腦細胞——也在地板上流淌著;D核糖、D—2脫氧核糖、腺嘌呤、鳥嘌呤、尿嘧啶、胞嘧啶、胸腺嘧啶和5甲基胞嘧啶——沒有這些物質,高過三葉蟲的動物都不能將自己的基因遺傳到下一代身上——同樣在地板上流淌著。兩人面對這白白流走的生命液汁,毫不知覺,只顧相互瞪眼對峙,全然忘了左右兩邊還有那麼多的龍頭可以使用。這一個是我的,我的!去他媽的理智,去他媽的厚道,別的龍頭通通見鬼去吧,我不要!我只要這一個。這個歸我!
狼來了。一個人緩步走過來,只見他兩眼血紅,不過充斥其間的不再是野性的慾望,而是疲乏與困頓。為了平息這群人之間的各種是非爭端,維持群體的穩定和平,他不息地奔走操勞著。他就是亨德爾。“收場得了吧,”他說道。穆罕達什·杜塔正抓起一塊匕首狀的銑床刀具,一聽這聲音,忙不迭地插進自己的腰布①裡。如今那種腰布已成了講究的紳士最體面的著裝了。亨德爾轉過身,背對著他,俯身在咕咕直流液汁的龍頭上,大口大口地喝起來。突然身後一陣騷動。亨德爾懶洋洋地直起腰,轉過身來。只見杜塔已抽出刀來,正準備刺向傑爾明。就在他剛要刺出的一剎那,傑爾明抓住了他的手腕。二人糾纏在一起,一聲不吭,死命地較著勁。亨德爾猛一把扭下杜塔手中的刀具,“噹啷”一聲扔到地上。僵局打破了。
【①熱帶國家男子蔽體之物。——譯者注。】
二人鬆了手,喘著粗氣,怒視著對方。杜塔還不停地搓著疼痛的手腕。
“大家壓力都很大,神經繃得緊緊的,已到崩潰的邊緣,”亨德爾對著眾人訓話道,“但這不能成為為所欲為的理由。無論如何我們必須活得體面些,要講風格,否則我們一群人就要落到相互殘殺的可悲境地。杜塔,傑爾明,你二人就權當我是一個智慧的長者,接受一次我的建議吧。那邊那個上好的龍頭歸你,杜塔。這兒還有一個上好的龍頭就歸你吧,傑爾明,等那俄羅斯人一結束,你就可以用了。好啦,現在你們兩位聽我說,到各自的龍頭去,飲它個夠吧。”
“肥肚皮!”杜塔還在嘲笑傑爾明。但他畢竟聽從了亨德爾的話,邊走邊回頭看著對手,餘怒未消。
“瘦猴子!”傑爾明也不示弱,一邊走一邊還在罵罵咧咧,頭也不回地走向自己的龍頭。
正當二人彎腰準備飽食一頓時,龍頭突然斷流了。龍頭口處掛著殘留的最後一滴液汁,再也流不出汁了。
廠房裡頓時騷亂起來,呼喊聲尖叫聲響成一片。人們跌跌撞撞地圍攏過來,看著一個個空空的龍頭,有的哭,有的嚎。負責監視金字塔的門衛崗哨及其替換人員也丟下工作跑來了。一些人還用舌頭舔食地板上那幾攤快乾的稠兮兮的殘留物。他們還得快些,過一會兒甘油就要噴出來沖刷地板了。更有一些幸運兒擠開一條路,撲到排水溝邊,把手臂儘量長地伸進溝裡,又是揩,又是擦,把溝壁上粘著物盡數抹在手上、手臂上,然後抬起手來,像小貓一樣把它舔食乾淨。
就在幾分鐘前還在為前綿羊打鬥勸架、教訓他們做人要體面周全的亨德爾此時也急了。他站在遠離炸開了鍋的人群以外的地方,對身邊的英尼遜說:“下一步就要斷水了。再下一步,我們就只得離開此地,四下逃命去了。我想,大多數人都只有死路一條。”他倆來到那個既是喇叭又是麥克風的黑色錐形物前。這裡原來設有崗哨,負責監視錐形物的動靜,現在值勤人員跑開了,黑色錐形物獨自嗡嗡地叫著,表示此刻它可以受話。但是亨德爾後退了,他把英尼遜拉到一邊,對他說:“我決不向它求饒,決不告訴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