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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易安哄散諸人,自己卻也是坐臥不安。此時天色向晚,房內卻還沒有點燈,他便命人搬出一張椅子,自己安臥於上,又撿起一本詩集翻看。
正迷糊間,卻又有從政事堂送來的緊急文書。他起身坐定,撿開一看,卻是建康前線奏捷,請求朝廷加撥一些糧草和銀錢,用來犒軍。
十九
原本軍務應該直接送到樞院處理,只此這一類的軍報,卻是由參知政事處置即可,送到樞院,不過是程式上的例行公事罷了。
楊易安展開軍報,一邊看,一邊命人磨墨研筆。
他心中思索,看來這張仲武是必定是再也支撐不下。他心中明白,張守仁的飛龍軍必定不會被這一股流賊攪的大亂。那個自小一起長大的兄弟,他太瞭解了。如果對方真的如此橫強,他必定不會放任張仲武一直逃到江南。要麼圍而殺之,要麼一定要收為已用。
雖然明白,卻沒有接到張守仁的明確資訊。他只能揣度著處置,原本朝中在張仲武初至時,想著要發京師禁軍主力,一起圍剿,還是他力排眾議,說是京師才是國家根本重地,絕對不能有失。禁軍身負京師安危,不可輕動。因言之有理,京師上層中盡有一些保守老人,原本還對楊易安這樣的青年新貴並不買帳,此事一出,到覺得他雖然年輕,卻是老成謀國,值得嘉許。
“可。”
楊易安手中執筆,在硯臺上輕輕一沾,在軍報下方寫下了自己的意見。在他之前,皇帝早就批過:“知道了”。他此時加筆,自然是順著帝意來寫就是。
寫完,待墨跡稍幹,他便向政事堂來人笑道:“臨走,還來了這份軍報,當真是給咱們多事。怎麼,李參事還沒有離開?”
那人也笑道:“原本都說要走了,偏偏這會子過來這玩意兒。沒說的,處理了命人送到下面的部裡,才能離開。”
“如此也好,傳知李參事一聲,需得吩咐人小心燭火。”
“這是自然。”
那政務堂小吏笑嘻嘻抱著文書離開,楊易安看著他背景,發了一陣呆,半響過後,方道:“來人,叫人讓轎子到宮門外等候。”
“小人給家主爺請安。”
那紅臉漢子在階下等了半天,到這時才瞅到一個空子,急忙到楊易安身前,先唱了一個肥諾,然後叉手下去,恭聲行禮。
第十卷 縱橫捭闔(三)
“喔,是你?”
楊易安眼前一亮,笑道:“這會子你怎麼從下邊莊子裡上來?這會子也沒有到交租的時候,難道出了什麼亂子不成。”
那紅臉漢子原本是笑嘻嘻請安問好,待楊易安一問,卻苦著臉道:“回稟家主爺,按說本不該來煩你。只是下頭的佃戶狡猾,因快要到年底,小人在下頭開始籌備收租的事。結果佃戶們都說今年遭了災,收的糧食只有往年的五停。納了皇糧再足額交租,就連明年吃飯的米糧也沒有了。他們說,要請大人務必寬仁一下,減免田租,以渡荒年。待明年多收了糧,一定多多交納。”
楊易安初時還笑咪咪的聽著,此時卻已經怒氣勃發,待他說完,便斥罵道:“我的田也不是好得來的,辛辛苦苦,勤勞王事,這才經營了幾個莊子,每年收些田租渡日。皇糧他們交得,我的田租便偏生交不得?我原說我也是苦人熬出來的,對下面的佃戶不要太刻薄,免得人說我忘本。卻不曾想,人心都是個不足!”
那紅衣漢子苦著臉道:“也不怪他們叫喊,委實是今年的旱情太過嚴重。一連三個月沒落過一滴雨,上面不但沒有賑濟,應納的糧還不能少一粒,大夥兒也確實是承受不起,這才鼓譟。”
“呸。豈有此理,你進來同我講!”
他要處理家事,旁人自然不便再聽。見他主僕二人進房,便一個個散去四周,等他發落完畢,再侍候他回府。
楊易安與那紅臉漢子,一前一後進入房中。那紅衣漢子掩上房門,卻已經是收了臉上笑容。
“韓大人,這一次竟是你親自來了?”
這紅臉漢子,卻是張守仁手下間龍組織的主官韓璐羽。他一向是負責對外刺探情報,收買敵方官員,在敵人後方製造混亂,是張守仁最信重,也是飛龍軍內最好的情報人員。
此人也是了得,經常以最高首領的身份,帶著屬下東奔西走,以身涉險。此時他裝成一個莊戶頭領,只是將身形稍改,口音略變,卻是常人再難看出異樣。
“楊大人,我是奉大帥密令,前來江南勾當大事。”
楊易安眉頭一皺,問道:“張仲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