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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吃還好,吃完才發現真得很餓。那包泡麵好像把肚子裡蟄伏的餓蟲都勾引出來了似的,胃裡一陣陣火燒火燎的痛。鍾原本打算上床睡覺,睡著了就不會再覺得餓了;誰知道卻根本睡不著,只聽得腹內雷鳴。他幾乎無法容忍那個懶女人的所作所為,於是隔浴室門叫道:“地主婆,你家冰箱空得要什麼沒有什麼。”
蘇怡水聲放得大大的,懶得搭理他。
他看了看窗外的路燈,好像很大很明亮也很溫暖,雖然他有點後怕,可是,做為一個男人在還沒有到十二點的時候居然因為害怕而不敢出去賣夜宵,那幾乎是鍾原這種好面子動物不可能承認的。
無論如何,要死也要做一個飽死鬼。鍾原一邊這樣鼓勵自己,一邊哆哆嗦嗦地向前走去,一路畫著十字,念著能夠想起來的所有神佛……
越往前走,要發生什麼事情的預感就越強烈。鍾原戰戰兢兢的不敢回頭,擔心一回頭,看到背後一張沒有五官的面孔。
幸好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鍾原心滿意足地吃了一碗餛飩,又意猶未盡地幹掉一大碗麵條,才起身慢慢向家走去。填飽的肚子好像給了他一些勇氣,腳步聲都變得理直氣壯起來。
於是,他還是拉開了門,勇敢的咳了兩聲,大步向著路盡頭的走去。
路上只有溫柔的風,初夏的風並沒有那麼冷,倒是像一隻女人的手,輕輕的撫亂行人的頭髮,馬路很長,冷清只有自己的腳步聲,盡頭有一點燈光就是夜宵攤了,那裡有熱呼呼的麵條放著紅亮的辣椒油,等著自己去品嚐。
他就這樣一邊幻想著美食,一邊驅趕著自己的恐怖。
幻覺,什麼都是幻覺,他不停的安慰自己,正在背唯物主義論的時候,卻忽然有人叫住他:“小夥子,幫我個忙。”
他扭頭看去,是一個打扮的像清朝那樣的老婆婆,擦著豔紅的腮紅,臉在路燈下慘白,手裡拿著一個紙糊物,對自己緩緩的招手。
他腳一軟,不停的對自己說這是幻覺加幻聽,那老婆婆慢慢靠過來,一個扎得很精緻的紙人掉到自己面前,一雙長著長指甲的滿是皺紋和黑斑的手對自己伸來,鍾原閉目等死。
卻只聽到溫暖的一句話:“小夥子,對不起了,嚇到你了,我不是故意的,今天是我女兒的祭日,我是來給她燒紙錢和紙人好讓她上路的。”
鍾原還是不敢睜開眼。
“呵呵,小夥子,你不相信的看看我地上的影子,鬼是沒有影子的。”
鍾原這才睜開眼,眼睛眯成一條線,望了一眼地上,果然有清楚的人影。
他放心了,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土,有點怪道:“大娘,為什麼這麼晚你要在這裡呢?還要用這種裝備,實在好嚇人的。”
“不瞞你說,小夥子,我年輕的時候是一個神婆,唉,可能是做了太多得罪神鬼的事情,女兒才會年輕輕就去了,今天是她的祭日,我在家裡一直都她回來,誰知道她回來後,滿臉的血都還在頭上,只是坐在那裡生悶氣,我給她準備的金屋銀屋,金童玉女,金元寶都不肯收,一直往外走,我就跟著她跑,想看看她到底有什麼心願未了,一直跟到這裡。”
“你叫我幫什麼忙呢?”鍾原好奇的問。
“不瞞你說,我女兒是為情自殺跳的樓,而我這個老太婆沒有什麼用,不知道害死我孩子的那個殺千刀的到底是誰,我想讓你幫我抱抱紙人,我去起個壇,問女兒個清楚。”
鍾原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勇氣,也許是實在無法丟下一個剛失去女兒的老人,也無法拒絕一位悲傷的母親的請求,他點點頭答應了。
接過了兩個紙人和一些冥錢,才知道為什麼老人要自己幫忙了,這些東西雖然是紙做的,卻重的出奇,而且老人反覆說了不可以接觸地面,不然的話就會沾了地氣,女兒帶不動。
鍾原雙手努力的把紙人給抱住,像抱一個真人那樣的費力,他不敢看紙人,只怕看到那紙人會眨眼。
老人從懷裡摸出一把米來,在地上撒一點米,聲音悽慘的喊道:“兒啊,,你回來吧!怎麼這麼狠心丟下娘呢?我年輕輕就守寡,好不容易把你扯拉大,你怎麼忍心讓我白髮人送黑髮人,你不孝啊……兒啊……你不要娘了嗎?你不知道娘這麼大把年紀失去你的心疼啊,,,,兒啊……我是天天都睡不好,吃不下,恨不得也跟你去了算了。”
老人趴在地上老淚長流,鍾原側過眼去不忍見這一幕,心裡也責怪這個女兒的不孝,如果女兒知道自己的親人如此痛苦,還會不會選擇這條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