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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的有益的事吧?
我一下子想起許許多多事。我十五歲那年作為你編輯的《幻洲》的讀者時,最愛看你寫的那些罵人的文章,罵吳稚暉,罵胡適,真解氣! 我貿然給你寫了一封表示傾慕的信。你竟很快地給我寫了覆信。你寫的那封走筆如龍騰虎躍的覆信給我指引的該不是上這樣的船吧? 那時,我在一隻巨輪的甲板上讀著你的信,受了你信中的話的感染,順手把張資平的無聊小說拋進巨浪滔天的印度洋。多麼神妙的大海,只是一兩秒鐘的工夫,一本厚書,變成細小的枯葉,然後吹刮無蹤。而現在,江青的那條破船,料必也不會在海面上顛簸多久吧!
哀思和憶念(4)
一九二九年,我從仰光到上海時,透過書店的聯絡,你第三天就到北四川路餘慶坊我的同學處找我。我驚奇地望著你,由於語言不通,我竟懷疑站在我面前的翩翩少年不是你自己。你在約略瞭解了我的情況後,為我安排在西門書店當小夥計;一九三○年四月,你帶我到“左聯”機關料理雜務,在這裡我認識了沈端先(夏衍)、華漢(陽翰笙)、馮乃超等許多人。你給我的第一個印象是一邊開會,一邊寫文章,有時停下來針對別人的談話發表自己的意見。
你督促我寫作,但我根本沒有寫作的才能,後來勉力寫了一些,你為了鼓勵我,拿到革命互濟會的小報發表了。
你帶我到沈啟予和鄭伯奇辦的日語夜校上學,你時刻在牽著我往前走……
這一年,我參加了紀念“五卅”示威遊行被捕,蹲了六個多月的監獄。在獄裡,我受到一位難友的教育,懂得第一件事是如何甩掉尾巴——盯梢的特務。出獄後,我沒有直接去西門書店和“左聯”,而是送一封信匆匆交給光華書店的店員,等他翻過信封時,我已出門無蹤了。你讚賞我這一手和一口流利的上海話,你讓尹五為我處理一些事,租了一個亭子間,我在那裡收東西,到時間,總有人來取走。
我和你沒有直接聯絡,你不到我住的地方,但你總能和我在街上碰見。柔石被捕的那天,我和他住在同一個弄堂內,張瑛(安娥)在弄堂###給我一包東西。你知道了,叫我立刻搬家,屋裡如果沒有重要的東西,就不要回去了。我說我剛買了一條新被窩。你說:“我另送一條給你。”那時我每月有五元錢的生活費,由於安全的關係,時常要搬家,每搬一次,總要損失一些東西,我只好分別在餘慶坊、洗衣店、當鋪寄存衣物。你又時常給我送一束束材料、一包包新書,以及冬衣、夏衣、日用品。
九、手足情
一九三一年夏,你叫我準備去蘇區,我非常高興,你就帶我到提籃橋一個“夜校”,做一些準備工作。那時我在舊書店買了一本美共的刊物《新群眾》,我告訴你其中有一種群眾劇的方法可以參考,你看到封面上有鐮刀鐵錘,叫我把本文翻譯出來帶走。後來你說暫時不能去了。
“一·二八”淞滬戰爭之後,我們中斷了聯絡,“七七”事變不久,你又像早就知道我的情況,一下就找到了我。
你約了夏衍、師毅和我在法租界“潔而精”吃飯,之後夏交五百元給我們辦了一張四開的《早報》,郭老為報紙編副刊。
演劇隊、戰地服務隊紛紛組成出發,你和夏又分配我參加服務隊。上海周圍淪陷,服務隊隨軍後撤,並作了新的部署。杜國庠叫我帶信去武漢,你又在那裡。我們去郭老家,你又為我安排新的工作。
從我走進社會的一天起,你伸手給我指引路向,你手把手教我描繪畫圖,你對我噓寒問暖,你一直是我的良師、摯友、同志、手足啊!
我們曾經踏著碎月漫步在上海法國公園外梧桐樹下,我們坐在香港淺水灣咖啡座的視窗眺望雨絲垂落在迷濛的浴場海水中,我們彳亍在山頂小徑遙觀海灣的落日,我聆聽著你緩慢有力的教誨。我們也有偷閒的時刻,我們共倚在Kings戲院閣樓的欄杆上,品評下面匆匆來去的男男女女。
你從不炫耀自己地談黨的機密,你從不作自我吹噓。那時,我感到我沒有學到你的絲毫優良的東西。但而今,我是慶幸呢,還是悲傷?
半個世紀,是多麼悠長的歲月,又像是瞬間即逝;像隔世,又像昨天。
十、陰陽界
我們分別之後,許久,許久;終於,有一天,大地上颳起了另一場大風暴,人們就像在歡慶一九四九年那樣,舉國歡騰。但是,你們夫婦呢,你們在哪裡?
大風暴過後,大批絕代才華昨天還是等同垃圾,一夜之間,變成國家的財寶。連丁玲、胡風也解放了。潘,你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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