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第3/4 頁)
遠遠的天穹上,有淡淡一痕月牙隱現,四周的山巒只隱約可以看見一個輪廓,只有在那樹梢的高處還可看見一些微光,至於這片山坳裡,卻是分不清方物了。
那座孤墳隱沒在黑暗中,似乎與黑暗融為了一體,但我卻分明能感覺到它的氣息似地,知道自己的目光所落之處,便是它的存在。
氣氛開始變得詭異起來,原本寂靜的暮色裡,開始有枯黃樹葉,被風從一顆大樹的樹梢上吹落,飄下,發出一片嘩嘩的響聲來。而那棵大樹,正生長在那座孤墳的墳頭前,就像一把大傘般,守護在那座家族的孤墳邊,為它遮風擋雨。
隨著樹葉的飄落,原本有些在樹上棲息過冬的鳥兒,這時一聲尖鳴,像是受了某種驚嚇,噗噗一拍翅膀,掠過樹梢上那彎殘月的月影,飛遠了。
這時,那脫落枯葉的樹杈上,暮然出現一團黑影,在晃動著,起初只是晃來晃去,是什麼,分不清,但是漸漸地,他就露出了恍若人形的身影,然後一隻烏黑的烏鴉在他身上,悲鳴一聲,也飛去了,他才完全展露出自己的人形。
對,那分明就是一個人。
枝椏上纏著白布帶,正好吊在他的脖頸之上。
在暗淡的月光下,他四肢僵硬,面色蒼白的可怕,甚至還有些烏黑的發紫,透出濃濃死意來!只是一雙碧綠髮光眼睛卻睜的很大,暴凸的眼球上佈滿網狀的血絲,也不知道他曾經做了怎樣的一番無謂掙扎,此時唯有他的瞳孔裡暗淡無神,靜靜流出兩行血淚來…
他看著我,彷彿有話要對我說,卻話到嘴邊,怎麼也說不出來。
或者他說了,我卻聽不見。
我只是看著他,看著他扭曲的臉,腦海裡卻暮然出現了我五歲時,來這片墳地祭拜的畫面。
記憶裡,在那片陰暗的墳地,有一塊殘破不堪的墓碑上刻著一個同我一樣的名字,他叫高翔。
他叫高翔。
緊接著,高翔這兩個字,在我的腦海裡橫衝直撞,就像有一口大鐘,在我的腦袋裡撞擊著,發出那令人劇烈頭痛的,刺耳轟鳴。
突然,一陣狗叫聲傳來,我扭頭一看,身後站著的,正是我的父親。他牽著大隊保管裡的大黃狗,不知道何時也來到了這片墳冢之地。
祖母這時走過來,慈祥的牽起我的小手,好似一切都沒有發生。她把我的手又交到父親手裡,然後說:“天色晚了,帶著翔子快回去吧!”
父親也似乎並不擔心祖母,只說了聲:“娘,你也早點回來。”然後就牽著我離開了,只有那條大黃狗,彷彿知曉祖母的年老孤獨似的,很通人性的留了下來。
我則跟著父親回了家,臨走時,我回頭看了一眼,本是去看祖母的,不想目光又投向了那座孤墳,我看見祖母孤零零的提著紙錢還有祭品,手裡已經點燃蠟燭,慢慢朝那座孤墳走去,她的身後正跟著那條大黃狗。
而那座孤墳只是靜靜隱沒在夜色裡,彷彿只有墳前那棵光著枝椏的老樹,能體會到它的孤獨。
我在回家之後不久,祖母也回了來。她臉色平靜,彷彿因為經歷了太多人生的緣故,在這樣一個喜慶的節日裡,竟也看不出一絲喜色來。
晚上一家人圍在一起包餃子,烤著炭火,期間大伯和二伯來了一趟,一家人在一起聊了一些家常,我母親煮了熱氣騰騰的餃子,一人吃了一碗。
然後父親和大伯二伯一起打了幾局牌,我則在一旁木不吭聲,心裡卻總不能淡忘下午上墳的事情。
大伯和二伯走後,我又坐了一陣,大約是已經到了凌晨時分,感覺到自己困得不行,於是就先去睡了。
我自小算是祖母帶大的,十歲以前都是跟著祖母睡,她看我去睡下了,便跟著也睡下了,我知道祖母是怕我蓋不好被子,凍著了,也是為了給我暖腳。
我從小就有些體質虛寒,在冬天裡,哪怕是剛用熱水泡過腳,也會睡著睡著,就睡得冰涼。有時候,大夏天,也會半夜因為雙腿太涼而抽筋,總要醒來,在床上抽搐疼痛大半宿,怎麼也睡不著。這病一直困擾了我很多年,怎麼治也治不好,後來索性就不治了,任他去了。
每每疼的醒來時,我就會把若蘭叫醒,然後和她躺在床上聊聊往事。
若蘭是我的妻子,她是一個很好的女人。跟她躺在一起,我每晚睡得很踏實。
然而在我八歲,大年三十的那一晚,我卻怎麼也睡不著,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失眠,此後便開始經常失眠,失眠也真是一件極其痛苦的事。
那晚我本是困的很,可到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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