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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思考越是頭疼。
“不知道,我本來已經預約了一個精神病專家,準備明天上午去看看,”他遲疑地看著我,“我本來已經認為是自己的問題了——只有我一個人看到那些人,從始至終只有我一個人,那明顯是我的幻想,但是……”他的眼神變得嚴肅起來,“你說的關於顧全的事情,是真的嗎?”
“什麼事?”我大惑不解。
“所有的人在他身邊都繞道而行?”他的表情充滿期待。
我遲疑起來——我真的看準了嗎?不會看錯嗎?連馮楠也否認了她說過的話——也許她根本就沒有說過那些話,也許一切都只是李雲桐自己的幻想,也許根本就沒有顧全——但是那份檔案是怎麼回事?我腦子裡亂哄哄的,不敢點頭也不敢搖頭,不由急出了一頭汗水。
“我明天還是去看看那個精神病專家吧。”見到我這樣的反應,李雲桐顯得十分沮喪,他喃喃自語道:“難道我真的瘋了?”
我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只是默默地看著他。也許我犯了一個錯誤——我一開始就不該將發生在雲升街六號的事情和李雲桐遇到的事情聯絡起來,我憑什麼認為它們一定是有聯絡的呢?就因為李雲桐說孟玲可能是看不見的那種人?我搖了搖頭。假如李雲桐的確是精神出了問題——現在看來已經很明顯了——那麼他說的話又怎麼值得信任呢?在我身上發生的一切,和在他身上發生的,完全是兩回事,如果這麼想的話,事情就簡單了一半,至少李雲桐那一半的問題就解決了。我看了看他,他正默默地用調羹撥弄著煲仔飯,方正的額頭上佈滿了細密的汗珠。李雲桐這樣的人,難道真的從此就瘋了?我忽然感到不寒而慄,不知道被確診為精神病患者和看見不存在的人之間,哪種結果更加可怕,但我知道,不管是哪種情況,李雲桐都得不到這個社會的認同了。
那麼流芳湖那個女人是怎麼回事呢?
我竭力想找證據來證明李雲桐精神的正常,可是後來我發現,即便我相信他所說的一切,他也無法讓所有的人都相信他的話。李雲桐實際上已經被孤立了,除非他不再說他能看見那些人。
“你以後不要說能看見那些人。”我說。
他停止了咀嚼,抬頭望著我,似乎有些不明白我在說什麼,但是很快他就回過神來,我無法描述他的眼神,似乎有一點感激、一點理解,但是更多的,似乎是受到了傷害。他這樣望了我很久,我手足無措,一會看他,一會看著別的地方,最後低頭攪拌著砂鍋裡的飯,將那些肉片和飯粒攪拌得一塌糊塗。
沉默了很久之後,他終於說話了:“我不是故意要那樣說的。”我從眼角瞟了瞟他,發現他正低著頭,於是我抬起頭來想要正視他,他也恰好在同一時間抬起了頭,我們兩人的目光撞到一起,我竟然感到有些驚慌,他似乎也是一樣,不過這種情況只是一閃而過,我們很快就坦然地互相正視了。
“我以為你們都能看見他們。”他正視著我說,“我不知道你們看不見他們。我沒有辦法判斷。”他的臉還是和以前一樣,無論什麼時候都不會顯得可憐,也不會露出一絲軟弱,然而卻充滿了無奈。
“那怎麼辦?”我脫口而出,卻又立即後悔了——他怎麼會知道該怎麼辦?我知道自己又是在逃避了,每當遇到很嚴重的問題時,我總是喜歡假設別人知道解決的辦法,這樣好讓自己心安。
這一次沒有人知道如何解決了,一塌糊塗了,我心裡有個聲音在說。
“我不知道。”他說。
舊樓在煙籠霧罩之中,帶著幾分迷濛的色彩,那種殘破的外觀變得模糊不清,似乎整棟樓正在慢慢地融化。
回到辦公室,幾個年長的同事將李雲桐單獨拉到一邊,詢問著什麼,看起來是在問關於顧全的事情。不知道李雲桐是如何跟他們說的,當他說完之後,那幾個人都露出釋然的表情。沒多久,一個客戶又將李雲桐叫了出去,在他離開之後,辦公室裡才慢慢地開始討論起他上午奇怪的表現來。
“他上午那個樣子,我還真的以為他得了精神病呢。”張蘭手裡玩著一支鉛筆,對小彭說道。
歐陽笑了起來:“所以說你們都要多多學習,沒聽說過藍芽耳機嗎?”他這麼一說,我恍然大悟——藍芽耳機是接在手機上的無線耳機,直接塞在耳朵眼裡,手機內有任何電話便自動接通,機主不必自己動手,十分方便。使用這種耳機,在外人看來,就好像是在自言自語一般。我不由暗暗佩服李雲桐的機智,用一個藍芽耳機就解釋了他自己的怪異舉動,這下應該沒人再懷疑他有什麼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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