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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兒子和司機都用一種很怪異的眼神看著我,看得我心裡發毛。過了一小會,司機嘆了一口氣,拍了拍我的肩膀:‘算了,上車吧。’這時候我已經覺得很不對勁了,沒有說什麼就上了車。在車上,我兒子小聲對我說:‘爸爸,你剛才是不是發神經病了?’這話讓我有些摸不著頭腦,司機又接茬了:‘兄弟,你好像有幻覺了,剛才我們沒撞到什麼人,就看到你自言自語地跟你想象中的人說話。’他從後視鏡內看了我一眼,又小心地加上一句:‘壓力太大了吧?’”
當他說到這裡時,我實在忍不住了,低聲道:“那個穿羊絨大衣的人,也是那種別人看不見的人?”
他點了點頭:“後來在車上,我再也沒有出聲。我開始想到這幾天看到的那些人——在醫院裡和你通話時,我雖然知道自己看到了一些別人看不到的東西,但是真沒想到這種情況會不斷出現——在車上,第一意識到自己的眼睛和別人的不一樣,你知道那種感覺嗎?從小到大,各種各樣的鬼故事聽得多了,但是都以為是迷信,總是不相信我們周圍真有什麼鬼魂在飄蕩,但是在那個時候,親眼見到一些別人見不到的東西,這個事實讓我有崩潰的感覺——真的,眼睛能夠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你不知道這有多恐怖,就好像,就好像……”他用大拇指抵住潮溼的太陽穴,入神地搜尋著詞彙,“嗯,就好像那種感覺——就好像全世界都被籠罩在霧裡,我們能看到的東西讓我們以為四周的一切都很美好,但是有一天大霧散了,忽然發現原來身邊有那麼多妖怪在行走——你想想那是什麼感覺?你想想當時我是什麼感覺?”他自嘲地笑了笑,望著窗外,半天沒有作聲。我從來沒看見過他這樣沮喪的表情,灰白色的額頭在窗簾的陰影下閃爍著,使得他自己都有幾分像鬼魂了。我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麼,想了半天沒想到合適的話,就問了一句:“那後來呢?”
“後來?”他又是自嘲地一笑,“後來,我望著窗外走過的人,開始懷疑他們究竟是不是真的存在。每當有個人從窗前經過,我都會拉著兒子問:‘看家那個人了嗎?’每次兒子都說:‘看見了,爸爸。’後來他煩了,就裝作睡著的樣子,不再理我,我就只好去問司機,司機很同情地說:‘你還是到醫院裡看看去吧。’”他低下頭,輪流看著自己放在桌上的兩隻手掌,“回到家以後,我沒把這事告訴我老婆。昨晚我幾乎一晚沒睡,我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不知道這到底是不是我的幻覺,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今天早晨,我想裝作什麼事也沒發生,我希望那種幻覺不會再出現了,可是我真沒想到,連顧全也是不存在的。”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朝後仰了仰頭,之後便正視著我:“是我腦子出了毛病嗎?”
我在他的注視下低下頭去,因為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的問題。雖然在我的房間裡發生了相當古怪的事情,但是畢竟和他所遇到的事情完全不同;雖然我親眼看到大家在經過顧全所在的地方時都會繞道而行,但也許那只是完全的巧合……關鍵在於,他所說的一切都沒有任何證據,從始至終,那些人只有他一個人看見了,沒有任何人能夠證明他所說的話——不,有一個人,想到這個我心裡輕鬆了一下:“你不是說醫院裡有個人和你一樣看見了那個孩子嗎?”
他抬起頭看了看我,苦笑了一下,這笑容讓我覺得頗為不妙。
“幹嗎這麼笑?”我忐忑不安地看著他。
“這個我當然想到了。”他苦笑著看著我,“你以為我今天一上午都幹什麼去了?”
“啊?”我指著他,張大了嘴,他點了點頭:“我去醫院了。”
“你去做檢查了?”我驚訝不已。
他搖了搖頭:“你還記得我昨天跟你說的那個護士馮楠嗎?”
我點了點頭。
他兩手攤在桌上,那張疲倦的臉微微傾斜著,苦笑著道:“我去醫院是找她。”他眼光閃爍一下,帶著一種懶洋洋的神態望著我:“你猜怎麼樣?”
“怎麼樣?”
“她根本不記得跟我說過些什麼!”他無奈地笑了,“她還記得我曾經和她說過話,關於我看到的那個古怪的小孩,她也記得我提過,但是她不再認為這是正常的,她也不承認曾經有人和我一樣看到過這樣的人。”
“她是不是在說謊?”我下意識地問。
“不像,”他若有所思地道,“她只比你大一點點,如果是說謊,我會看得出來的。”
“那是怎麼回事?”我問道——我發現自己越來越傾向於問問題,而不喜歡去思考——誰能想清楚這麼古怪的事情呢?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