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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口音。
我的呼吸忽然頓住。我聽錯了嗎?這聲音為何這般耳熟?
近衛在賠笑:“豫王爺,今夜有女子侍寢,此時進去,怕是不太方便。”
“噢!”心不甘情不願的一聲應答。
我的頭被埋在錦衾中,還是忍不住嗚嗚出聲。阿頊,阿頊,是你嗎?是你嗎?
“閉嘴!”拓跋軻低喝,似頗是顧忌,將錦衾壓得更緊了。
我被壓得完全窒息,再也無法呼吸,更別說出聲呼救了。
外面那位豫王似乎聽到了點動靜,轉頭又問:“皇兄有帶妃嬪出征麼?今日是誰在侍寢?”
近衛答道:“回豫王爺,是南朝送來的公主,當今齊國皇帝的親妹子。”
“呵,蕭鑾的女兒!”那人輕笑,不屑中帶了快意,腳步聲漸漸遠去。
錦衾被拿了開去,帶了檀香和陌生男子氣息的空氣鑽入鼻中,我終於從接近昏迷的窒息緩了過來,勉強睜眼,又對上了拓跋軻俊挺冷峻的面容,卻連他眼底的顏色都看不清晰了。
“連九弟都恨你!”拓跋軻輕笑:“我原以為,那孩子學不會恨一個人呢!”
原來是拓跋軻的九弟豫王,不是我的阿頊……
或許那陣快要人命的窒息是種好事,它模糊了我所有的感覺。
肌膚與肌膚磨擦的觸感已經變得遲鈍,連他的撫摩和親吻都像隔了厚厚的棉襖,我麻木地躺著,開始懷疑這具軀殼還是不是自己的。
但拓跋軻很快就證明了我的存在。
一陣尖銳的刺痛,驀然在麻木中飛快散開,在我的慘叫聲中深深扎入下腹,如同一把鋒銳的著火的刀,強悍有力地一次次在體內肆虐縱橫。
我失聲痛哭。
可我的痛哭同樣無力,低弱得如蚊蚋振翅而過。
鳳枕鸞帷,綿連流蘇,俱在眼前跳躍,隱隱看得那屏風上三千里的江南河山,映上了明黃帷幔的深重陰影,如漫了滿天煙雨,滿天飛絮,失了名士吟誦中的千古風骨,萬代蘊藉。
男子不均勻的低喘聲中,我聽到了江南的聲音。
瑣窗春暮,海棠堆錦,梨花鋪雪,落花有聲。雙雙燕兒飛於柳煙花霧中,輕吟淺鳴,若含笑靨。
竹林蕭蕭,我平生第一次為那個少年起舞,輕揚袖,漫舞袂,風為伴,笑為歌,舞那曲,《倦尋芳》。
晨霧靄靄,山樹透碧中,那紅著臉的倔強少年追逐于山路,認真地叮囑:一個月,我一定會來,你……你不許找別的男子,知道麼?
阿頊,我知道。
可我還是失約了。
身體上的重量壓得我呼吸越發微弱和戰慄,叫我怎麼也弄不清,同樣是血肉之軀,為什麼能對另一具構成如此深重的痛楚和傷害。
努力伸出手,想抓住什麼,卻什麼也抓不住,潔白的纖細手指徒勞地劃在虛空中,像搖曳著的蒼白的夢。
終於,我連自己的哭聲也聽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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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和楔子基本是重的,楔子就是先寫的這一段悲慘。
鳳幃深,誰道是銷 魂(十)
極度虛弱和痛楚後的昏厥中,居然很是暖和,恍惚又回到了惠王府的書宜院,枕著芳香的花瓣枕,聞著帳中琺琅香薰的龍涎香,蜷於精繡蘭惠的衾被中,酣然入夢,無憂無慮。
又像臥在三哥腿上,藏起他的書卷,玩著他的杜蘅香包,格格地笑著,一起看堂前舞姬搖金雀,躡珠履,步步生蓮。珠翠紅妝,燕語雕樑,弦管無限春。
說不盡的盛世繁華,道不完的綺麗荼蘼,由我賞,由我嘲,由我嘻哈笑鬧,永遠有著蕭寶溶溫柔含笑,為我擋一方風雨,不見半點陰霾。
眼前的柔暖漸漸溼而冷,終於在微微的抽泣聲中被拉回了一點神思,尚在遊離中的神思。
外面很嘈雜,帶了嗡嗡的回聲,漲疼著耳膜和頭腦,卻依約有種熟悉的感覺,讓我掙扎著,努力只想再靠近些,聽得更清晰些。
我終於聽出,其實只有兩個男子再說話,其中一個,正是那聲線和阿頊很像的豫王。
沙礫般散落的思維緩緩聚攏,豫王正不滿地抱怨:“皇兄,我說了她和別人不一樣,就一定不一樣。”
拓跋軻似給纏得有點不耐煩,微怒道:“嗯,你現在長大了,也有主見了,連朕賞下的女人都能退回,這會子又來問朕做甚?”
我很想坐起身,撩開那層層的帷幔,轉過屏風,看一眼那個豫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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