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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皇帝呢?
微微笑著點上唇脂,鏡中人更被那嫣然紅唇襯得皎若秋月,膚如冰雪。一對黑眸,若明珠凝靄,剪水騰煙,顧盼之際,高華脫俗,卻又迷離含憂,令人望之生憐,卻不敢輕易狎辱。
明日我便十七歲了,分明越長越像我的母親。
可惜,我並不想憑藉這副容貌卻爭寵後宮。
我只想用拓跋軻的鮮血來清洗我的恥辱,然後回到蕭寶溶身畔,在南齊繼續我們風雨同舟絕不退縮的日子。
那是或許艱難多憂,卻絕對溫暖寧妥的生活。
曳一襲雪色長袍,披了雪白杜蘅蘭草暗紋出風毛斗篷,我計算著諸人應該快到齊時,才讓輕羅連翹扶了我前往水月軒。
臨走時,初晴猶不放心,又追出門來叮囑我:“阿墨,千萬別任性啊!”
我扶了扶髮際不惹眼處的珊瑚金簪,淡淡笑著點頭。
她多慮了。
跟端木歡顏學了那麼久的兵法謀略,我早不是那個少不更事的蕭寶墨。被情愛傷得衝動一次也就夠了,休養那麼久,也恢復得差不多了,如果再次犯錯,只能證明我已愚蠢得不可救藥。
我的美麗,將還是我的武器;而我自己,將會堅強得刀槍不入,萬毒不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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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算是家常夜宴,並不如平時那般拘於禮節,遠遠便聽得水月軒中笑語喧譁,十分熱鬧。
侍女撩開杏黃色歲寒三友雲錦棉簾迎我進去時,軒中笑語一時靜寂。
我自是猜得出那些妃嬪們今日會怎樣的花枝招展百花競春,何況為了表示喜慶,整個軒中都鋪了明紅織金的地氈,我這般一襲雪衣明淨澄澈地從容踏入,恰如一溪明月緩緩淌入暗夜中繽紛繚亂的百花園。兩岸風景雖妙,怎抵得這清月皎皎,素影翩然?
宮妃女眷大約有六七人之多,此時神色各異,有驚訝,有猜度,有嫉妒,有豔羨,種種不一。
主位上坐著的拓跋軻,眸光一如既往的深沉銳利,不過淡淡往我身上一掃,看不出任何的喜好厭怒來;他肩下的拓跋頊,只穿著家常的墨綠底團花蟒袍,在我踏入軒中時恍惚曾瞟過我一眼,後來便低了頭,無聊般拿象牙包金筷叩著桌面,再也不曾抬頭。
我無視眾人,只是款款走到拓跋軻跟前拜下,“寶墨拜見陛下,拜見豫王爺!”
拓跋軻神色不動,淡然望我一眼,道:“你最小,來得也最晚,坐最下面一席罷!”
“是!”我安靜應了,自顧落坐,並不與諸妃見禮。
席上沉寂了片刻,妃嬪間又開始笑語。而我不經意間,已成了他們明裡暗裡觀察的物件了。
我並不理會,將雪色斗篷脫下交輕羅收了,接過連翹遞來的暖手爐,懶懶抱在懷中,靜靜候著開桌。
與我相鄰的一名身著蔥綠色繡蝶戀花對襟長襖的年輕妃子,將我打量了一番,忽然抿唇笑道:“墨妃妹妹莫非在為誰戴孝?這除舊迎新的大好日子,怎生穿得這麼素淨?”
我微笑答道:“人人皆知我在此並無親人,若論至親,也只有一個陛下了。姐姐,這除舊迎新的大好日子,您在詛咒誰呢?”
軒中驀地靜默。這一次,當真安靜得連一根針掉落都能聽得清清楚楚了。
許久,那妃子猛地醒悟過來般,漲紅了臉,滿眼淚珠地急急離席向拓跋軻請罪:“陛下,臣妾並不是那個意思。這……這墨妃故意曲解臣的話。”
拓跋軻瞥她一眼,喝了口茶,緩緩道:“開席罷!多看看歌舞,只怕胃口會好些。”
聽出拓跋軻不想追究,那妃子磕了個頭,這才抹著淚回到自己座位上。自然,不會忘記狠狠瞪我一眼。
歌舞聲揚起,一片祝頌聲中,眾人這才鬆了口氣,重又歡聲笑語起來。
這種時候,拓跋軻明顯比平時可親許多,幾名宮妃幾乎輪著在給他敬酒,他也含一抹矜持的笑,一一地喝了,甚至開了金口,慰勉幾句。
保持安靜的只有我,還有我對面的拓跋頊。
他的注意力似乎全集中在歌舞上了,眼睛從沒離開過那些豔姬妖豔的身姿。
北方尚武,連舞曲都要激烈勁健許多,雖有沉宕豪雄之氣,卻免不了鄉氣俚俗;我從小在蕭寶溶身畔長大,他所編之舞,所作之詞,最重格調韻致,無不風流蘊藉,深婉雋永。我在耳濡目染之下,說不上深精韻律,對這等北魏蠻荒歌舞卻是萬萬看不上眼的,此時更是懶得看上一眼,自顧啜茶品酒,由著連翹在後細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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