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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對拓跋頊裝下去,以辨識你對拓跋頊是不是真心?”
我機伶了一下。
如果那藥是拓跋軻送來的,他是以怎樣輕蔑的冷笑,在看著我演戲?
至於到底是餘毒未清,還是他另外下的毒,我無從得知,也便懶得理會了。
我只知道,拓跋軻這人太過可怕,想報仇雪恥,怕是任重道遠。
雲宵暗,恨無雙翠羽(一)
第二日下午,我們便到了廣陵以北的一處鎮子,被林訶若率軍接住。我便知我噩夢般的生活,終於結束了。
雖然仍在江北,但此地基本已是齊國轄區,即便拓跋軻發現弟弟被劫,想趕來救援,一時也鞭長莫及了。
“王爺,進入寧都以前,最好先打聽一下朝中動向。”
林訶若卻似並不樂觀,回到軍營中時,如此提醒我們,“護送初晴郡主雖然重要,但蕭彥的目的應該在於文墨公主。宋琛棄王爺於險地,自行先離開,末將總覺不妥。”
“是我讓我先行離去的。已經打草驚蛇,再想動手救阿墨不太容易。當時我也想擱一擱,先回江南穩一穩政局再來設法。後來……唉,還是不敢離去,也幸好沒離開,不然阿墨也不知會給拓跋頊帶到哪裡去。”
蕭寶溶沉吟著,“我儘快趕回去吧,不過拖宕了十餘日,希望沒出什麼變故才好。”
蕭彥居心叵測,他的心腹大將又提前回了寧都,難保不在京中動什麼手腳。蕭寶溶素來聰慧,自然曉得輕重,後來卻耽擱了沒有回去,一定是聽說拓跋軻賜我毒酒,又將我害得耳聾眼瞎的事,怎麼也忍不下心捨下我了。
我問道:“京畿附近,應該還有不少咱們的兵馬吧?大皇兄春秋正盛,蕭彥……他敢怎樣?”
蕭寶溶有些不自在,嘆道:“大皇兄麼……這一向身體不太好。”
沈訶若補充了一句:“如果不是惠王爺全力輔助,也不知寧都會亂成什麼樣了。”
蕭寶溶皺眉沉思片刻,對沈訶若道:“你率軍依舊駐紮於江北,等我命令列事。如果京中有異動,你可便宜行事!”
沈訶若應了,轉身離去時,忽又回頭說道:“這宋琛真是可惡,末將本想將初晴郡主留下,待接應到了王爺,再一併護送回京,他居然不答應,都沒在營中停留,便帶了初晴走了。”
蕭寶溶莞爾:“我知道了。”
待他走了,我笑道:“沈大哥還想著初晴姐姐呢!”
蕭寶溶拍拍我的肩,道:“甭管別人了,你快休息去吧!明日……我們加緊趕路,總不能讓蕭彥有機可乘。”
我應了,徑回隔壁我自己的小帳蓬裡休息時,卻見有人在外守侯,正是蕭寶溶手下最得力的近衛韋開。
因他武藝高強,行事穩重,我特地囑了,讓他親自看守著拓跋頊,不讓他逃了,也不許為難他。
“公主!”韋開上前稟道,“那位……拓跋公子,沒吃東西。”
我怔了怔,道:“你和他說,現在在路途上,沒什麼好的,讓他將就些。等到了寧都,他要吃什麼,我都叫人弄去。”
韋開遲疑道:“他……他似乎是不想吃。”
我很遲鈍地隔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拓跋頊,在絕食。
韋開的確沒敢委屈拓跋頊。他甚至給單獨安置在一頂帳篷裡,只是周圍侍從防守極嚴密,個個如臨大敵。
慢慢走進去時,心中像被摳住般一點點緊了起來。
跳動的燭光裡,厚厚的氈毯上,安靜地向裡臥著那個秀頎瘦削的身影。牛筋索已經解去,卻帶上了精鐵製的鐐銬,不會碰著傷口,但也最大程度地限制了他的自由。
他的衣衫已經換過,同樣的一套煙黃色袍子,幾處受傷的地方滲出了暗紅的血跡,無聲刺痛著眼睛。
旁邊除了清粥和幾碟小菜,還有一碗安神補血的阿膠芝麻核桃羹,顯然是特地做來給他的,卻一筷也沒動過。
蹲下身去,正要拍他的肩,只聽他吃力地咳了兩聲,很低,很壓抑,不知怎的就讓我眼眶又熱起來,輕輕地握了他手臂,聲音不自覺地柔和下來:“阿頊,為什麼不吃東西?傷口疼得厲害麼?”
拓跋頊沒有轉身,身體卻顫動起來,沉悶地喝道:“走開!”
我慢慢將手縮回,沉默片刻,坐到氈毯上,低聲道:“你想死麼?”
拓跋頊沒有回答,右手卻抓緊了手下的毯子,後肩處便有鮮紅在原來的暗紅上慢慢洇染開處。
新傷疊舊傷,總是疼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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