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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他自己?
我走上前一步,將蕭寶溶掩到身後,截口便道:“晏大人,惠王身體未復,至今無力管理朝政之事,今日好容易略好些,我才陪他出來走走,晏大人若有什麼事,直接告訴我便使得,不要勞動我三哥。”
晏奕帆給我疾言厲色一說,這才醒悟過來,額上的汗水滴得更厲害,急急道:“哦……下官才見了皇上出來,見了……安平公主在此,特來給公主請安。嗯,惠王也許久不見了,下官一時驚訝,失態了,失態了!”
蕭寶溶清淺一笑,從容道:“本王這一向纏綿病榻,你們有事多向公主請示吧!她的意見,便是本王的意見;她的富貴平安,就是你們的富貴平安,懂得麼?”
晏奕帆深深垂頭應是,喉間微微聽得哽咽。
我只怕他失態了落人眼目,淡淡道:“奕帆,如若沒事,先行出宮去吧!我和三哥玩得正開心呢,別來擾了我們的興!”
晏奕帆立時明白,恭聲告退,卻終究忍不住,在轉頭的一霎那,借了擦汗的機會,悄無聲息地拭去眼角的晶瑩。
實在不怪蕭彥至今還在防範蕭寶溶。
即便蕭寶溶屈身事敵受盡詬病,在一班舊臣中他的影響力還是獨一無二的。
想放蕭寶溶自由,實在不是易事。
而我們放風箏的高昂興致,也因這小小的插曲而被打斷。蕭寶溶好久沒有說話,而我也無話可說,小落小惜更不敢開口。氣氛一時僵硬,連柔和的春風也吹不軟。
蕭寶溶手中的線已經放到底了,抬頭看著那衣袂翩然的美人兒出了會神,忽然問道:“小落,小惜,你們身邊有剪子麼?”
小落沒有,但小惜素好女紅,身畔的荷包裡一向有小巧的針線剪子,聞言立刻掏摸出來,遞給蕭寶溶,笑問:“王爺要剪什麼?”
蕭寶溶並不回答,接過剪子來,將手邊的線“喀”地連根絞斷,看著那美人兒失了控制,立時順了風勢直往上衝去,疾速飛揚的姿態,倒似要直衝雲宵一般。
蕭寶溶目送那美人兒飄走,漸漸越來越小,變成了緋紅的一點,快要消失在視線中,才喑啞道:“斷了吧!不用再理會我,才可以飛得更高,更遠。”
他說著,將剪子丟給小惜,緩緩抬步,以他一貫的優雅高貴的姿態,一步步向頤懷堂的方向走去。
這宛如畫中人般的英秀男子,一步步地離開我。
身姿清逸,蘅香微微,素衣淺淡,仿若隨時要消失在這春日懶洋洋的空氣中,如落花般翩飄而去,如水氣般蒸騰無蹤。
我哽咽得快要說不出話來,狠命地吞嚥了一下,才將所有的悲傷和黯淡硬是吞迴心口,揚著聲音尖厲道:“小惜,把剪子給我!”
小惜茫然地遞來,我伸手迅速一絞,飛快將手中的鳳凰風箏絞斷,又將小落手中的金鯉風箏的細繩剪了,高聲道:“我三哥七病八災的,這下可把這災劫的根子都斷了!只願這風箏飄得遠遠的,讓我三哥從此一生平平安安,無憂無慮!”
蕭寶溶已經快走出了草地,聞言身體頓了頓,抬起頭,望著那隻鳳凰和那隻金鯉,一路追隨著那美人兒,飄飄搖搖地在春光裡閃爍著最後的光彩,逝在雲空之中,然後依然垂了頭,安靜地踏步,默默向前行走。
那淺淺的素影清瘦頎長,看來是如此地孤寂而落寞,無聲地傳遞著滿懷悲涼和萬念俱灰,叫我心口越來越疼,越來越忍不住那即將洶湧而出的淚水。
“天色不早了……走,我們回府。”
本來打算陪蕭寶溶散散心,便去見蕭彥一面,向他解釋一番,免得他多心。但我此時已實在忍耐不住了。
忍耐不住在這樣滿是杜蘅清香的微風裡,為著我的三哥,淚如雨下。
原以為經歷瞭如許多事,我終於也能有鐵石心腸,鐵血手腕。
流年度,銀剪送輕鳶(四)
可我到底修行不夠,我連自己從小就過多的眼淚都控制不住。我在該落淚的時候會落淚,可不該落的時候也會落淚。
與其在蕭彥跟前失態,不如先回府去將自己的心情慢慢收拾清爽再說。
第二日再去見蕭彥時,他果然問到了此事。
我嘆息道:“他啊,也著實可憐得緊了。我只擔心給困得久了,身體會垮下去……父皇,他到底是將我養育成人的三哥,我總捨不得他英年早逝。”
蕭彥淡淡笑了一笑,轉而又問:“你們後來剪了那風箏時,似乎說了什麼奇怪的話?宮人來回朕,卻聽得隱隱綽綽,怎麼也說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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