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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象的特點之—,是人相信它。假如不能使人相信,它便會變成—個無聊的智力的遊戲,無意義的兒童的萬花筒。
這種對想象的相信就是一種力量,它能迫使人們在現實生活中追求想象的事物,為實現它赴湯蹈火,迫使人們追隨想象的召喚,象那位老貴族所作的一樣,最後在現實中創造出他所想象的事物。
但想象與藝術,文學和詩歌的聯絡,最有關、最緊密。
想象依據記憶,而記憶依據現實的現象。記憶的積累不是雜亂無章的。有一種規律——聯想的規律,或者象羅蒙諾索夫所說的“共同想象的規律”,它把全部混亂的回憶,照其相似或時間和空間方面相近進行分類,即概括起來——拉成一條無盡無休接連不斷的鎖鏈。這條聯想的鎖鏈便是想象的導線。
聯想的豐富,便標誌著一個作家內心世界的豐富。如果內心世界豐富,那麼任何一種思想,隨便一個題材轉眼便會出現生動的輪廓。
有一種濃烈的礦泉。只要放進去一根樹枝或一個釘子,隨便什麼東西,過不了一會兒,它們上邊便生滿許多白色結晶,變成真正的藝術品。人類思想也大致相同,它沉湎在記憶的泉水和聯想的飽和溶媒中。它可以變成藝術作品。
可以隨便舉出聯想的例子來。同時應該記住,每一個人的聯想是與他的生活、經歷和回憶不可分的,所以一個人的聯想在另外一個人看來,可以是簡直難以理解的。同一個字眼,在不同的人心裡,可以引起不同的聯想。作家的任務便是把自己的聯想傳給讀者,或者象一般所說的,送給讀者,而引起他們相同的聯想。
羅蒙諾索夫在他的修辭學中,舉了一個最簡單的聯想的例子。用羅蒙諾索夫的話來說,聯想是“那種和一件已有概念的事物一起能夠想象出和它有關的其他事物來的稟賦,譬如:當我們心中想到船時,便一齊想到它航行的海,想到海便想到風暴,想到風暴便想到波浪,想到波浪便想到海岸中的響聲,想到海岸便想到石子等等”。
這是那種所謂“文選讀本”上的聯想。通常聯想要複雜得多。
順便舉個例子來說說。
“我現在正在里加灣海濱沙丘上一幢小房子裡寫東西。隔壁一個天性快樂的人——拉脫維亞詩人因邁爾曼尼斯正在朗誦自己的詩。他穿一件紅的絨線衫。這種絨線衫,很久以前,還是在戰爭的時候,我看見愛晉斯坦導演穿過。我在阿拉木圖的大街上碰見了愛晉斯坦。他拿著一捆剛買來的書。書選得有點奇怪:排球指南、中世史文選、代數教科書和諾維科夫—普里波依的對馬。
“‘一個導演什麼都得知道,’愛晉斯坦說。‘而且要給任何東西都找出可以看見的表情來。’
“‘連代數公式?’我問道。
“‘那當然!’愛晉斯坦回答說。
“詩人烏拉基米爾·盧果夫斯基正在寫一首長詩。在這首長詩中有一章是描寫愛晉斯坦的,叫作阿拉木圖——夢之都。詩裡描寫了愛晉斯坦房間裡掛著的墨西哥假面。這是他到中美旅行時帶回來的。順便說一下,在墨西哥有一種差不多絕種了的馬雅族。他們只剩下了一些金字塔形的廟宇和本族語言中的幾個單詞。有一個傳說,說古代馬雅語的許多詞,最初是學者們在於加丹大密林裡聽鸚鵡說的,這些詞從鸚鵡的嘴裡一代一代流傳下來了。
“總之,征服美洲的歷史是人類寡廉鮮恥的歷史。應該給這段歷史加上這麼一個標題。這本歷史小說的最好標題是‘卑鄙無恥’。這個標題便是一記響亮的耳光。
“噢,不斷地推敲標題該是多麼惱人的事啊!
“設題是一種特殊的才能。有一些人寫得不壞,但不會給自己的作品找一個標題。相反的,也有些人講起來天花亂墜,但就是動不得筆。這些人只是說說了事。非得有象高爾基那樣強大的才華,才能夠再三重複同一個故事,然後再生動地,用另外一種風格,而不是照口述的樣子,把它寫下來!高爾基講故事是精彩到家了。一件真實的事件他頓時講得有聲有色。同是一件事情,每講一次,其中的細節都有所增加,變更,而且更加生動有趣。他講的故事,其實就是創作。所以高爾基在那些沒有才氣,銖兩必爭、而又懷疑他的故事的真實性的人中間,感到難耐的寂寞。他不斷皺眉蹙額,緘默不語,好象是說:‘同志們,和你們一起活在這個世上太寂寞了!’許多作傢俱有這種把真人真事編成美麗的口頭故事的才能。特別是馬克·吐溫。有一位專門在小節的真實性上吹毛求疵的酷評家,曾經指摘馬克·吐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