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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是有見識的人;當年進京見過樑啟超譚嗣同;知道哪頭輕;哪頭重。地多有什麼用?要是風調雨順的;還能收點租;要是趕上旱澇了怎麼辦?那地裡就是不收成;你還逼著那些佃戶變出糧食來?這工廠就不一樣了;只要機器轉著;就能掙錢。掙了錢買糧食還不一樣?淨讓我心煩。還搪瓷臉盆;這銅盆還不一樣洗臉?";
";家駿;青島那工廠掙了錢有咱的嗎?";她對下一步的財務情況還是比較關心。
家駿坐在那裡笑笑:";不管有咱的沒咱的;就憑你叫我名字咱爹聽見就不依。";
妻子不高興:";你這人真不講理;是你不讓我再叫你相公的;說朝代變了;人家上海北京都是叫男人的名字。人家真叫你名了;你又來詞兒。我看你和咱爹一樣;一會兒一個變;不知道怎麼樣才算舒坦。";
夫妻二人出門來;妻子在後頭推家駿;故意大聲說:";去了趟青島就累成這樣;沒命地睡;看不讓咱爹熊你!";
盧老爺在北屋裡聽到了。
家駿委屈;剛想回頭反駁;又被妻子杵了一下;二人朝北屋走來。
家駒的太太早穿戴好了;表妹正在侍侯著當初的表哥起床。太太拿著家駒的衣服;他穿一件;太太遞一件。家駒感到這裡應該的;並不太在乎。太太像是做錯了什麼事;眉目低垂;不敢出些聲色。
家駒的太太長得很穩重;濃眉大眼;劉海前遮;氣質裡透出點大家閨秀的韻致。中等身量;穿著馬黃色昌邑夾襖。
2。盧老爺大堂訓子
家駒刷牙;她拿著痰盂接著。她看著家駒嘴裡的那些沫;身子向後仰;害怕濺到自已身上。
家駒側過臉來:";我一回來就對你交代了;不能再叫相公;我是留學生;你整天相公相公的;叫得我像個前清的縣官兒。就叫我家駒。";
";俺不敢。";
";這有什麼敢不敢的?西洋夫妻之間都叫親愛的;這怕什麼?我出了一陣子洋;什麼都看到了。中國毀就毀在這些沒用的禮數上。我在德國讀了一個外國人寫中國的笑話;說甲午海戰之所以失敗;就是因為禮數太多。炮手裝一個炮彈衝著管帶一磕頭;問該不該放;等磕頭回來了;日本人的炮彈先打來了。還弄這些沒用的禮數。以後守著咱爹不叫;光咱倆的時候就叫家駒。這就叫一聲我聽聽。";
妻子託著毛巾臉紅了;低著頭;囁嚅地小聲試叫:";家駒哥。";
家駒氣得笑了:";你這是剛從前清出來;又進了話本兒。把那哥字去了;重新叫。";
妻子的頭更低了;羞怯地努力著小聲叫:";家駒。";
家駒滿意了:";這就對了嘛;叫常了就自然了。新時代;新女性。等我忙完了;我教你拉提琴;說洋文。也不知道當初朝廷裡那些狗屁大夫從哪兒弄來的招兒;讓慈禧這個熊娘們兒活起來沒完。這個熊娘們兒真是死晚了;耽誤了中國。我在國外感受最深。一想起清朝的那些王八蛋;氣就不打一處來。曾國藩左宗棠也得不是時候;幫著滿朝苟言殘喘。孫中山也是生晚了;早該掀了清朝這個爛攤子。";
翡翠不敢抬頭;好像清朝的罪責該由她承擔。
家駒對中國歷史評價過後;開始洗耳恭聽臉;妻子手端著毛巾小心侍候;隨時準備遞上去。
家駒洗完了臉;開始著裝;豎起白襯衣的領子;開啟衣櫥找領帶。
妻子忙問:";你找什麼;相公?";
家駒把眼一瞪;妻子趕緊低頭改口:";家駒;你找什麼?'
";領帶;我昨天打的那條。";
妻子忙從晾衣的竹竿上取來;遞上:";我昨天晚上剛洗了。";
家駒看著洗耳恭聽土家的領帶;皺皺巴巴;無奈地向後一仰臉;手也鬆下來:";這東西不能洗。嗨!不錯;不借;還沒把我這西裝洗了。";說著回身取過另一條。
妻子端著領帶問:";那髒了怎麼辦?";
家駒打著領帶:";髒了;你就放在那裡;千萬別洗耳恭聽。我捎到上海去洗。這不是水洗的東西。";
妻子更納悶:";洗件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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