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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是輪船的燈光；不時傳來低沉的汽笛聲：&quot；嗚&quot；

這時；一個穿格子襯衣的男人來到沈小姐跟前；低聲說：&quot；小姐；這裡很冷呀！&quot；

沈小姐無語；還是那樣蜷曲著。

那男人說：&quot；小姐；跟我回家吧。我可以給你錢。&quot；

還沒等那人說完；沈小姐就像被蜇了一樣；哇地叫了一聲；嚇得那男人一驚。接著沈小姐坐起來；又那樣來了一聲；男人見勢不好；邊回頭邊撤去。。。

第二天下午；沈小姐又來到昨天丟包的那家醫院；膽怯地問：&quot；小姐；再把住院簿拿給我看看好嗎？&quot；這時；沈小姐已經沒有了昨天的風采；頭髮有點亂；在海邊待了一夜；灰褂子也髒了。她精神疲憊；目光呆滯。

那小姐看她一眼；沒好氣地把本子扔出視窗。。。

沈小姐獨自在街上走著；天漸漸地暗了。她來到一個燒餅鋪前；看著燒餅嚥了一口唾液。夥計忙問：&quot；來幾個；小姐？&quot；

沈小姐苦笑了一下；走開了。風吹來；她的眼眯著；走得很慢；不知道走向哪裡。。。

10。濁酒一杯家萬里；退自有時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棧橋邊上有個巴黎西餐廳。

家駒趙東初和壽亭在靠窗的桌邊坐著。窗開著；白紗窗簾飄舞。壽亭上身綢大褂；足登千層底禮服呢黑布鞋；褲腳上還扎著綁腿；整個打扮與環境很不相稱。菜還沒來；壽亭拿著那刀叉玩弄；覺得很有意思。

東初說：&quot；六哥；我這次來青島；一是進點兒日本坯布；再者我大哥讓我問問你和家駒；有沒有遷濟南的意思。&quot；

&quot；噢？怎麼想起這碴兒來了？&quot；壽亭眼睛轉著。

東初接著說；&quot；是這局勢。日本人佔了東北；青島街上的日本人也很狂；雖說還沒佔；但這是早晚的事。其實他們從德國人手裡搶過青島之後；這一二十年根本就沒走；和佔了也差不多。&quot；

家駒說：&quot；上個月日本人佔了東北；日本人高興；那些浪人喝醉了酒；在光復路上調戲中國女人。我一看見日本人就生氣。&quot；

壽亭盯著東初；過了一會兒說：&quot；在中國的地面兒上；我不光看見日本人；看見他孃的哪國人都生氣。老三；我和家駒去濟南怎麼幹呢。&quot；

&quot；這好辦；六哥。我哥說；現在日本人到處收購中國工廠；大華趁著當口；一定能賣個好價錢。你倆賣了這邊的廠；咱們合到一塊兒幹；就能控制北平以南；長江以北的這塊地方。你又懂技術；又能幹；家駒又是專學這行的；咱們要是合起來；就能和上海的那些大廠幹一場；就能把他們全都趕出山東。&quot；

家駒忙擺手：&quot；千萬別指望我；我在德國學的是印花；回來之後根本用不上。這你知道。&quot；

東初說：&quot；我大哥的意思正在這裡。咱這些年都是染布；這花布的市場一直是上海人佔著。咱們現在也算有錢了；也進臺印花機；和他們爭一下。&quot；

家駒搖搖頭：&quot；東初；這印花布可不是那麼簡單。染布；藍色的染砸了；咱改黑的。可是印布印砸了；布就廢了。六哥一直不讓幹。咱廠裡原來有臺嶄新的德國海德堡印花機；真是好機器。嶄新的；一次也沒用過。可六哥半價給了孫明祖；就是青島元亨染廠的孫明祖。當時我很心疼；我爹也不願意。可後來看；還是六哥有主見。孫明祖把機器弄回去之後；連一寸布也沒有印出來。翻來覆去去試機；還賠上了不少錢。&quot；

東初往後一仰身子：&quot；孫明祖是孫明祖；咱是咱；他沒你這樣的人；所以玩兒不轉。&quot；

家駒忙擺手：&quot；別別別！東初；那印花機；特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