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曬著最後一件衣物,聽見背後的五哥心神不專自言自語:“這幾日……可要注意一下,阿奴只能擦澡……”
她咦了一聲,轉頭問他。“你怎麼知道我只能擦澡?”
徐長慕也跟著轉過來,面露詫異。“你聽得見?”他話幾乎是含在嘴裡說著,怎能聽見?
她窘極了,道:“五……五哥……你……怎麼會知道……”
他回神,笑道:“屋子就這麼小,該看的得看,不該看的也看見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她雙手一抖。什麼叫該看的得看,不該看的也看見了?這句話太令她頭歪歪想歪歪,全都歪掉了,能不能說清楚點啊?
“等我回來後,再燒個熱水讓你好好洗個澡吧。”
她有點彆扭,道:“不用了,我跟她們去溪邊洗就好了,這燒水實在麻煩。”她話才說完,就看見他的陰影罩在自己身上。她抬起眼,看見他神色十分嚴厲,嚴厲十分。
他拉過袖子擦乾她的雙手。
五哥,你這衣服是我洗的耶,洗衣的那個老家奴很辛苦耶……她心裡抱怨著。
直到將她雙手擦到乾燥,不留一點涼意後,他才道:
“別去。雖然是夏天,但溪水冰涼,容易傷到身子,何況,誰知道會不會有人偷看?”
五哥,沒人要偷看老婆婆一樣的身子……“哦……我明白了……”
他嚴厲的表情這才卸去。“好了,我餓了,去煮午飯吧。”
“……”她不是老婆婆,她是老媽子。
吃完飯後,多半是她這個家奴被主人召喚過去唸書。這事她做得心甘情願,五哥以前眼力不好,現在雖然目清,但誰知看太多書會不會傷眼?她是破鑼嗓音了,但也比傷眼好。
今天她本想主動去問他想看什麼書,哪知他坐在門口削著什麼,她走過去一看,訝了聲。“五哥在做弓?”
他沒抬頭,溫聲道:
“既然要在這裡過冬,冬天之前我會跟獵戶上山幾次,何況家裡有武弓,不管家裡的誰,臨時有了事都有點餘力自保。”
她輕輕應一聲,回房取了條細繩,回到他的身後,小心地挽起他過於專注而垂地的墨髮。
削弓的動作剎那停了下。
她吶吶道:“這樣子才不會弄髒頭髮。”
“嗯,你替我綁吧。”她放輕力道,以指尖輕柔替他略梳順了長髮後,才有些笨拙地束好,在放下他的長髮前,她吞了吞口水,偷偷舉到唇間吻上一下。
她心蹦得極快,動作有些倉卒,是以沒有發覺徐長慕削弓的速度緩了些,他美眸移到地上兩人的影子。
略略交疊的影子舉止不太明顯,但她那小心翼翼捧發至唇邊的肢體動作隱約是可以半看半猜出來的。
他的目光隨著影子移動,瞧見她在他身邊坐下。她拿起小刀,跟著幫忙削箭。初時,她動作十分不俐落,徐長慕雖在做弓,但心神分了一半在她手上,直到她慢慢抓回手感後,他心頭終於微微放鬆,只盼她的身子能跟眼下一樣徐徐地恢復,遲早會回到過去那個飛揚的徐烈風。
然後,帶她走,一世不回南臨。
他頭也沒有抬,說著:
“家裡還空蕩蕩的,你要有空,就想想怎麼佈置。隔壁的木屋倒不必去動它。”
“……好……”家啊……她跟五哥的家……
第9章(1)
黑暗裡,他輕輕噫了一聲。
正坐在床上抖開薄被的徐烈風,回頭問道:“五哥,怎麼了?”
“蠟燭沒了啊……阿奴行麼?”
她先是一怔,而後恍然大悟。難怪這些時日入夜後,不管窗外有無星子,他都會在內室小几上點上蠟燭,任著那抹小小燭光亮著,直到天亮方滅。
她本以為這是他的習慣,她也不以為意,原來……原來是為了她。她在天牢裡,日日夜夜皆是不見五指的黑暗,他以為她會一見黑暗就怕麼?
今晚沒有星月,她也不會驚懼。她輕聲道:
“我行的。如果我連這點小事都怕著,怎能當徐家兒女呢?”
“好阿奴,明兒個一早,我再去大嬸那兒借,今晚就先湊合吧。”
一如往昔地,他走到床邊脫下外衣時,她已經鑽入棉被裡,躺得妥妥當當。
接著,他上了床,睡在外側。她猶豫一會兒,問著:
“五哥……那個……來……是不是……這兩天委屈你打個地鋪?”所幸是夏天,還不致著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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