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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穿。
年輕的李書磊很受男生嫉妒,也很受女生那個,但他似乎渾然不覺。他甚至不覺得自己年輕,他真的以一位兄長的態度給我們介紹北大的掌故,介紹他的研究課題。當時他正在研究80年代“青年作家群”的問題,他講得興致勃勃,眼鏡後面的小細眼睛笑眯眯地看著簇擁在他身旁的幾個女生。他不知道,坐在遠處的男生才是認真思考他的課題的,坐在近處的女生則大都是心懷叵測之徒。
後來,我成了書磊的師弟。我自認為是比書磊要老奸巨猾一點的,但書磊總是以師兄的身份關照我和幫助我。事實證明,我根本就夠不上老奸巨猾。我在讀書期間多次闖下大禍,每次案發後,都有書磊兄秉承嚴家炎等教授的旨意前來叮囑於我。我從他一臉正經的神態中,感到了師門的溫暖,同時對他產生了師弟對師兄的敬意。
90年代初,書磊閉戶讀書,寫了一系列重讀經典的好文章。我那時也在沙家浜韜晦思過,每日與古書做伴。從書磊的文章中,得到“吾道不孤”的鼓勵。此後,每見書磊,他總是號召大家埋頭讀書,為國效勞,一副“龍頭老大”的氣派。他對弟兄們從不客套委蛇,也不讓別人客套委蛇。有一次我對自己的文章表示謙虛,書磊呵斥道:“別他媽來這套,誰不知道你的文章殺人不見血!”我頓時老老實實,甘受教誨。不管這傢伙怎麼看怎麼不像師兄,但他就憑著他一臉幼稚的正氣,憑著一股孩子般認真的執著,愣是讓我們非得“以師兄事之”不可。我想,此中的關鍵在於,書磊兄雖然“面善”,但絕不是任憑美人在頭上來去的什麼海狗油癩狗油,他的本質正如他的名字,是“磊落書生”。
紅眼睛阿憶
近日江湖上紛紛傳聞:“阿憶博士要到北大去讀碩士了!”廣大人民群眾百思不得其解,一個人,一個大活人,一個江湖上名頭也算響亮的大活人,怎麼越活越抽抽,越活越“萎哥”呢!灑家聞聽此言,不禁“常青仰天微微笑”,隨口解釋道:“藝多不壓身嘛!”回家給阿憶發了個依妹兒,阿憶一本正經地回通道:
老孔:
主要是博士太有名,近些年問我導師是何人的人太多,已經無法再遮掩迴避下去,所以只得趕緊去真讀,免得讓大夥失望。……
說是4月15日發通知面試,也不知究竟如何面試,總不會給刷下來吧!
主保佑我吧!
你瞧阿憶這副熊樣,字裡行間充滿了自卑和恐懼。尤其在酒家面前,他一貫老老實實,不敢亂說亂動。這主要得益於當年同住一個宿舍打牌時,我趁他還沒有成名,動不動就抓住他的技術錯誤,把他罵得狗血噴頭。日久天長,阿憶被我“積威之所劫”,內心深深種下了對我的個人崇拜。即使以後他當了最高檢察長,我成了殺人放火犯,他見了我也必得無限崇敬,說不定還要率領小蜜親自劫獄,對小蜜喝道:“你揹走,我掩護!”最後壯烈犧牲於亂槍之下,臨終無比欣慰地呢喃道:“這……這張牌,沒……沒出錯吧?”可見,要想迫害一個偉人名人,務要趁他功不成名不就那陣兒,所謂“周公恐懼流言日,王莽謙恭未篡時”。等他揚名立萬兒,鼻息幹雲之際,你想巴結他都來不及,哪裡還談得上迫害呢?當然,此中關鍵在於能夠識偉人於風塵,起英雄於隴畝,早早看準哪個臭小子將來必有一場富貴,然後就欺負他,侮辱他。他要反抗,你就說這是“天將降大任於你這廝也”,所以我必須苦你心志,勞你體膚。他要忍受不了,跟你打起來,你不必害怕,因為這樣心胸狹窄的人肯定成不了大器。他要忍受得了,你更不必害怕,因為這樣心胸寬廣的人肯定能成大器,成名後只會以此為榮,絕不會報復你的。韓信報復過讓他受胯下之辱的弟兄們嗎?愛迪生報復過一耳光把他打聾的貧下中農嗎?所以,能在周圍的凡人堆裡發現將來被寫進歷史的人,這功夫就叫做“於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也!
阿憶的首級,是早早就被我看出長著反骨的。剛上大學那會兒,阿憶不在我們宿舍。我一聽此人名叫周憶軍,便斷定他是個幹部崽子。不知為什麼,我對名叫王解放、李抗美、趙文革的人,天生有一股反感。近年又有人叫朱柯達、劉富士,還有個女作家叫舒而美,氣得我真想改名叫孔雀膽算了。然而周憶軍雖經證實的確系幹部崽子,卻天天跑到我們宿舍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和我們同吃同住同勞動。終於有一天,他和我們宿舍的資產階級詩人臧力走馬換床,混進了我們班的“黨中央”。
周憶軍1米80多,生得高而不聳,文而不弱,白而不嫩,英而不俊。經常穿一身草綠色軍裝,樸素又幹淨。家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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