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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掙錢的不過幾位名妓,可等著吃大鍋飯的卻好幾十位。這類人就像上海灘的白相癟三或北京城的衚衕串子一樣,虛張聲勢,吃裡扒外,一面欺凌妓女,另一面矇騙嫖客,毫無廉恥,有奶便是娘。妓女往往是值得同情的,然而這類從妓女下身生意裡摳飯吃的王八蛋,都槍斃了也不冤枉。
此外,青樓往往還受地方惡霸和黑社會的勢力控制,美其名曰“保護”青樓,實際是瓜分利潤,大佔便宜。規模較大的教會一般都控制著相當數量的青樓等娛樂場所,使青樓成為他們的“教坊”,有些青樓甚至就是黑社會開設的。這與今天的舞廳、歌廳的情況是相類似的。
由於這些重重黑幕,青樓便與種種罪惡有了不解之緣。吸毒走私,殺人越貨,從鼠輩小賊,到江洋大盜,都把青樓當作絕好的棲息地、隱身所、聯絡處、大本營。生活最底層的脈搏,在那裡赤裸裸地跳動著。
“庭院深深深幾許,楊柳堆煙,簾幕無重數。”過於美麗的東西,背後一定有深深的罪惡。
7 燭畔鬢雲有舊盟——青樓之愛
記得小蘋初見,
兩重心字羅衣,
琵琶弦上說相思。
當時明月在,
曾照彩雲歸。
——晏幾道《臨江仙》
儘管青樓的煙花叢中,掩藏著數不清的痛苦和罪惡,然而狎客們還是紛至沓來,樂此不疲,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李大釗說:“絕美的風景,多在奇險的山川。”(《犧牲》)那麼青樓中最為絕美的風景是什麼呢?——是愛。
狎客們來到青樓,並非只是發洩肉慾,縱情聲色,他們更希望能找到一種給人以溫暖、給人以理解、給人以眷戀的真摯情感。儘管這種真情在青樓裡是頗為稀少的,甚至可能是偽裝的,但越這樣就越吸引人去發現、去尋找。
只妓女這一方面來看,每天迎來送往、生張熟魏的套路也會使她們厭倦,作為一個女人,她們也渴望得到一份把她們當作人而不是工具的感情。有時為了這種渴望,她們寧可不考慮金錢的問題。一般說來,賣笑生涯對她們心靈的損害已經使她們極大地喪失了愛的能力,可是一旦愛上了,卻又往往格外地熾熱、執著。
敦煌曲子詞裡有一首《望江南》這樣寫道:
莫攀我,攀我太心偏。我是曲江臨池柳,者人折了那人攀,恩愛一時間。
詞中的妓女自比為臨池的柳枝,這人也折,那人也攀,勸客人不要太痴心地愛自己,因為這恩愛只能維持短暫的一時。這首詞表現了青樓女子的複雜心理,既可以看作是對客人的好心勸阻,也可以看作是看透了世態炎涼之後的冷冷謝絕,還可以看作是對痴心愛她的客人的試探,看他是不是也是那些“恩愛一時間”的攀柳折花的輕浮子弟。可以設想,假如真有一箇中意的男子實心實意地愛上了她,她會煥發出何等的熱情來報答。
文學作品中描寫了不少生死不渝的青樓之愛。
蔣防的《霍小玉傳》敘述了一個催人淚下的愛情悲劇。
李益在長安與霍小玉相戀,情深意篤。後來李益以書判拔萃,被提升為鄭縣主簿,臨行前與小玉山盟海誓,可回家後卻禁不住世俗壓力,變心娶了門當戶對的盧氏之女。小玉相思成疾,沉綿不起。有位黃衫俠客激於義憤,挾持李益來見小玉。小玉悲憤交集,痛責李益,氣結而死。冤魂化作厲鬼,使李益夫妻不和,終身受到猜疑和嫉妒的困擾。
霍小玉本是霍王婢女所生,霍王死後,以庶出被逐,淪落為娼。這種不幸的經歷,使她一方面格外珍重與李益的深摯愛情,把全部生命的希望都傾注於其上;另一方面,她又對宇宙間的殘酷存著清醒的警惕和擔憂,即使在二人最神馳情迷的日子裡,她也常常飲淚啜泣,擔心被棄的命運終有一日降臨。她只求李益能與她歡愛八年,然後自己就永遁佛門。多麼可愛的姑娘!可是這個最低願望也破滅了。她不甘就此罷休,連年變賣服飾,囑託親友,到處探尋李益。多麼痴心的好女子,讀者誰不下淚!所以當最後一線生機也斷滅之時,她那無限纏綿的愛轉化為滿腔憤恨,也就格外令人同情。讓我們來看二人相見的最後一面:
玉沉綿日久,轉側須人。忽聞生來,欣然自起。更衣而出,恍若有神。遂與生相見,含怒凝視,不復有言。羸質嬌姿,如不勝致;時復掩袂,返顧李生。感物傷人,坐皆欷覷。頃之,有酒餚數十盤,自外而來。……因遂陳設,相就而坐。玉乃側身轉面,斜視生良久,遂舉杯酒,酹地曰:“我為女子,薄命如斯。君是丈夫,負心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