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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不明白。
她曾寫過一個情婦的故事,淡涼地教人寒颼。不知怎地,傳起她當人情婦的流言,好事的讀者小小批評了一番。阿潘說起還在笑,她們這些寫愛情小說的,就像幽靈,也不知道真的有沒有這個人存在,那些看小說的卻批評得那麼起勁。所以她也不解釋。沒想到倒真的成了預言。
有段時間路過行天宮時,我們總會進去,多半在夜裡人不多冷清的時候。阿潘會眯眼注視那嫋嫋上夜天的青煙,疑惑神明是否會聽到我們這些凡夫俗子的祈求。
後來她不再去了。問她,她說總不能到行天宮,發誓說她不再談戀愛吧。說的時候在笑,讓人以為她在說一種浪漫的風花雪月。
這樣的阿潘,我看得有點淒涼。
我才知道,她內心某些地方風化了,再也無法像少年時代那樣去迷戀喜歡一個人。她會當人家的情婦,連結果都不要,或許是心壞掉了或許是自暴自棄或許是淡然什麼都無所謂了。也或許只是覺得累了。
她的愛情早早已經擱淺。
我們和泥巳一起長大,我不會說她對或不對的話。即使那個男人的老婆找上她的門,我也不會說什麼是是非非的話。
我只是找她一起喝茶。
阿潘不喝咖啡,最常喝那種氣泡礦泉水,註定成不了時尚性的都會女郎。後來後來我才知道,阿潘揹包里老揣著的那一瓶富維克裡頭裝的竟然是伏特加。
然後,伏特加又變礦泉水。阿潘就決定離開那個男人。
那男人不管長項條件都不差。我當然是見過。而且碰面過好幾次。那是阿潘搬來以後我才知道,公寓其實是那男人為阿潘準備的。
老實說,阿潘如果能跟那男人有結果,我會替她高興。可她沒那個運氣。她沒有心;那男人沒有身。有家室的男人,再怎麼海誓山盟也做不得準。
前些時,我送了一件貼身的小洋裝給阿潘。阿潘瘦,胸部撐不起來,需要一番修改。不管家事或女紅,阿潘什麼都做不好,不是賢妻良母的料。拆縫線時,她用美工刀,砍柴似筆直砍下去;刀子那麼一劃,又狠又準,將她的手腕割出一道深又直的裂縫。
險險就割到動脈。紅色的血流得驚心動魄。
跟著,就有傳說她自殺。她還是不解釋。
那男人急忙跑來,弄清楚這樁烏龍,一臉的擔憂轉成啼笑皆非。男人其實怕那種尋死鬧上吊的女人,太麻煩。阿潘笑說她沒那麼痴情,那男人臉色卻又變得難看了。
男人啊,他不要找麻煩的女人;但他也不高興他的女人不將他放在心上和心的正中間。
過不久,阿潘就走了。
我們其實已經都沒有家。阿潘沒有兄弟姐妹,從來也不跟那些親戚來往,這一走,當真的人間蒸發。
我才知道,她為什麼變得那麼冷清。她原來一直是一個人那樣生活過來。
那男人來找過我幾次。我看他一次比一次落寞,好像真有點那麼憔悴。我不以為他愛阿潘有多深,把阿潘擱得有多重。只是阿潘對他無心無所求,跟他以往有過的女人也許不同,而使他上了心惦記著吧。
我不知道怎麼做對阿潘才是好,但說不準下次那男人又找上門,我心一軟就什麼都洩露出來。
我知道的其實也不多。阿潘把所有的東西丟下,到底需要人收拾。我威脅她,她才不得不屈服。
但悶葫蘆阿潘也不肯說太多。我只知道她人在多倫多和一個電話號碼。不知道她跑到那種冰天雪地的地方究竟要做什麼。天涯孤獨把自己放逐。
早前十二月天,海島這裡偶爾穿厚毛衣還嫌太溫暖,北美東部那裡聽說已經下過一場大雪。阿潘啊阿潘,我真不知那種冰冷的日子她要怎麼過下去。
上個月,她留給我的電話不通了。我就知道會那樣。
我什麼也無法做。只能等了。等著她自己把傷口舔乾淨,等著那傷口結疤,再等著那風化凹陷的空洞重新注滿鮮熱和跳動。
也只能這樣了。
第一簿 我的愛情已擱淺
我愛了一個人很多年,掙扎過很多遍。感情那麼長,青春那麼短,我已經累了,禁不起再受傷。
從今天開始,我決定不再愛他。
我的名字叫徐愛潘。我住在這條巷子進去最後那棟公寓的頂樓。是的,我想你大概見過我。不過,應該不認得我。我不大和人來往。
你認得的或聽過的,大概是那個寫愛情小說的陳夏天。
大學還沒畢業,我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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