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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找來時方向。街道上,除了我,我的腳步聲,還有就是瀰漫在空氣中的煙味。我不知道那是煤燃燒後的煙味,還是木柴燃燒後的煙味,總之那種煙味把我的嗅覺神經刺激得恰到好處,既讓鼻孔癢癢的,又不至於讓我咳出聲來。拐過一個丁字路口,誰家的收音機裡,正在播送裕仁天皇的《終戰詔書》:
“……圖謀帝國臣民之安寧,偕萬邦共榮共樂乃皇祖皇宗之遺範,此乃朕之拳拳所之者。所以宣戰於英美兩國者,實亦出於帝國之自存與東亞之安寧故。至若排他國之主權,侵彼領土等所為,本非朕之志也。然交戰業已四載,朕之陸海將士勇武善戰,朕之百僚有司勵精圖治,朕之一億庶眾克己奉公,各盡最善……”
我想,有收音機的這個家庭,應該是小鎮上的洛克菲勒家族了。夜幕下的曠野小鎮,突然傳來收音機的聲音,它讓我感覺這個小鎮還活著,我自己也還活著。多年之後,無論我在東方還是西方,無論我在城市還是鄉村,每當夜幕降臨,這個聲音就夾雜著不明不白的煙味從大腦深處走出來。日本千葉縣的這個名叫大貫町的小鎮,就像一幅底片,在我的記憶深處不停地洗印,顯影,一張,一張,又一張,沒完沒了。
據說,現在它的名字不叫大貫町了,而是叫大佐和町。但記憶不像名字那樣說改就能改得了的。它首先是一個木頭做的路標,立在小鎮出口,也固執地立在我的記憶深處。
白天到達小鎮時,我清楚地記得,鎮口立著一根木頭柱子,上面釘著一塊木片,寫著“大貫町”三個字,下面畫著一個箭頭符號,箭頭所指方向寫著“軍井郡”三個字。火車站就在那個方向。我得連夜趕到火車站,向託姆森上校報告情況。託姆森上校也許正在喝咖啡呢,而我卻在黑夜中尋找他的方向。從那一刻起,我突然懂得了什麼是該死的等級制度。
我在鎮口怎麼也找不到那個古老的交通指示牌。我不想懷疑自己對方位的判斷力,原因一定不在我這一邊,而在那個指示牌身上。
事實很快就證明了我的判斷。當然指示牌是無辜的。它被一大堆雜物壓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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