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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性,都好那一口。”
“你也好那一口?”
“就好那一口啦!”
“去我房間坐坐?就在隔壁。”
“別坐啦!天快黑了,什麼也看不見了。”
“沒有電燈嗎?旅館沒有電燈嗎?”
“你說什麼?電?”
“電燈,我是說電燈。”我又重複了一次。
“你以為這兒是紐約嗎?就盼著美國佬從紐約拉根電線來啦!別說電啦,眼下什麼都沒有,煤油,蠟燭,都送到前線了!可前線說撤就撤了!我說啊,這內閣也該撤啦!”
“好吧,就這麼幹。咱們先喝威士忌,再撤內閣。請你等一等。”
我回到房間,開啟行李包,拿出僅有的兩瓶威士忌,回到大田診療所。
“啊!兩瓶嗎?你是我見過的最富有的美國佬啦!”
“感謝上帝吧!上帝說:看哪!我把地上的一切,都賜給你們做美酒。”
“上帝太理解人啦!我常常滿地找酒呢!”
“所以啊,上帝接著說,天地萬物都造齊了,今天就歇了吧。”
“那麼,就按上帝說的辦? ”
“對!就按上帝說的辦。”
“不介意的話,到寒舍坐坐?”
“謝謝,非常榮幸!”
小老頭嘩的一聲拉上房門,房間一下子暗下來。在門口脫了鞋,我們進了內室,圍著茶几席地而坐。小老頭從茶几下拉出一隻布袋子,住茶几上一倒,全是帶殼的花生。
“再沒有可吃的東西了!湊合著吧,這可抵了我兩趟出診費呢!”
小老頭似乎很久沒有喝酒了,顧不得吃一粒花生米,甚至顧不得跟我碰一下酒瓶,就開啟瓶蓋,脖子一仰,咕嚕咕嚕一氣喝了半瓶才停下來。
“啊!好酒!”
小老頭感嘆一句,一仰脖子,咕嚕聲中,剩下半瓶又完了。幾分鐘過後,就醉得不行。東西方人喝酒的習慣太不一樣了,威士忌怎麼可以這樣喝呢?我還沒有喝呢,他兩口就幹了個底朝天。我這樣想著,然後靜等他半醉狀態出現,好從他嘴裡套些東西出來。沒想到小老頭根本不經過半醉狀態,直接就酩酊大醉了,靠在茶几上呼呼大睡起來。
不過這倒是我最終想要的結果,只是提前到了。我穿著一雙襪子就跑到外間診療室,開啟櫃檯上的出診包。那是這個房間裡,我唯一沒有搜查過的東西,剛才被它的主人出診時隨身帶走了。皮革做的方形箱子裡,第一層是藥品,第二層是注射器、剪刀、鉗子,第三層是紗布、棉花。我一層一層拿開,最底下放著一本紅色證書。拿出來一看,封面上是呈拱形的燙金大字:京都帝國大學畢業證書。翻開內頁,左側貼著照片,照片上那人戴著眼鏡,五官特徵一看就是這個小老頭。右側內頁寫著:
學生增田貞知,男,1897年1月11日出生,籍貫石川縣,1921年9月至1926生8月在京都帝國大學醫學系學習,成績合格,准予畢業。
下面沒有校長簽名,只蓋著校長的私人印章,方方的框子裡填滿了奇怪的筆畫。後來我用了半個世紀,也沒有把這枚東方人的私人印章認出來。
我把所有東西還原後,進入內室,喝下第一口威士忌,然後跟主人打招呼:
“嗨!”
我不習慣在主人大醉的時候告別。我想我應該叫醒他以後再離開,這樣也許要禮貌一點。但我無論如何努力,也叫不醒這個化名大田三、真名叫增田貞知的小老頭。我叫來老闆娘,兩人一起把他扶到榻榻米上。老闆娘找了一床被子替他蓋上,轉身給我鞠躬說道:
“給您添麻煩了!”
這倒把我弄得不好意思起來,趕緊給她回了一個鞠躬禮:
“沒什麼,我喜歡這種麻煩。”
“是嗎?那太謝謝您了!”說著又給我鞠了一躬。
我想再這樣鞠躬下去該要誤事了,就直接跟老闆娘說:“您看,我的朋友一時半會兒也醒不來,我得出去辦個事,可能一會兒回來,也可能後半夜回來,請把我房間的東西照看一下。”
“您放心吧!”
我出了診所,回到自己的房間。當然臨走時沒忘記帶走我那瓶只喝了一口的威士忌。
這時候天已經黑了。小鎮死一般寂靜,連狗叫聲都沒有。後來才知道,這是日本最艱難的時期,像大貫町這樣的鄉村小鎮,家家戶戶連人都喂不飽,狗已經被人吃得幾乎絕種了。
我不時扭亮一下小手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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