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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於一五九○年生於布魯塞爾,約死於一六四八年以後,為佛蘭德派,畫有《布魯塞爾商會遊行》。此處所謂“人群雜沓”,即指這一類畫而言。範·阿勒司露:約生於一五五○年以前,死於十七世紀的前期,也為佛蘭德派畫家,畫有同名畫。
我們可以看出來,她的生活,在思考一方面,可以說沒有什麼缺陷,當然這並不是說,她那一方面沒有它的侷限性。她天生的思考能力,和這種能力所受的環境限制,差不多都在她的動作上表現了出來。她的動作,雖然離莊嚴偉大還很遠,卻含有莊嚴偉大的本色;雖然並不堅強自信,卻有堅強自信的基礎。她當年那種輕快的步履,既然因為上了年紀而變成遲緩,同時她盛年的神采也因為叫境遇所限而沒得到發展。
克林的命運逐漸成形中,第二步的輕渲淡染,是沒過幾天發生的。原來荒原上掘開了一個古冢,發掘的時候姚伯荒廢了好幾點鐘讀書的光陰,在一旁看。那天下午,克銳也到冢上去來著,他回到姚伯家的時候,姚伯太太就跟他問長問短。
“他們刨了一個坑,姚伯太太,從坑裡刨出一些東西來,像倒放著的花盆兒似的,裡面裝著地地道道的死人頭骨。他們把那些死人頭骨都拿到人家住的地方去了;叫俺上那種地方去睡覺俺可不幹。死人顯魂把他們自己的東西又要回去了的,不是常有的事麼?姚伯先生本來也弄了一盆那樣的骨頭——地地道道的死人骨頭——正想把它帶回家來,可沒想到老天爺出頭兒不要他那樣辦,因為他又想了一想,就把它給了別人了。你聽了這個話一定放了心吧。你只要一琢磨夜裡的風那個刮勁兒,那你就知道他把那些東西給了別人是你的福氣了。”
“給了別人啦?”
“可不是麼,給了斐伊小姐啦。她對於這種教堂墳地的擺設,好像吃人肉一樣地愛好。”
“斐伊小姐也在那兒嗎?”
“可不,沒有錯兒,她在那兒。”
姚伯待了不大一會兒也回來了,他回來的時候,他母親用一種稀奇的口氣對她說:“你本來打算給我弄的那個骨灰盆,你給了別人啦?”
姚伯並沒回答;她的脾氣要怎樣發作,太容易看出來了,所以她兒子不敢承認那件事。
那一年的頭幾個禮拜過去了。姚伯一點兒不錯老在家裡讀書,但是同時他在外面閒行的時候卻也不少,而他閒行的方向,總是離不開迷霧崗和雨冢之間那一條線上的地點。
三月來到了,荒原微微露出冬眠漸醒的初步情態。這種醒覺,簡直和貓的腳步一樣地輕悄。一個人,觀察遊苔莎的住宅跟前土堤下面那個水塘的時候,如果不安安靜靜的面弄出聲音來,那它就會仍舊和從前一樣地死氣沉沉,荒涼寂靜,不過要是他在它旁邊靜悄悄地不聲不響守視一會兒,他就會慢慢地發現,那裡面是一片的生動擾攘。因為一個膽小怕人的動物世界,已經應時出現了。小小的蝌蚪和水蜥蜴,都開始在水面兒上冒泡兒,在水裡面角逐;蝦蟆也像小鴨子一般嘓嘓地叫,同時兩兩三三地往岸上爬;天空裡嗡蜂也在漸漸強烈的陽光裡到處飛動,它們的嗡嗡聲時聞時寂,聽著彷彿打鑼的聲音。
有一次,就在這樣一個黃昏時候,姚伯離開了那個水塘旁邊,走到了下面的布露恩山谷;他跟另一個人一塊兒站在那個水塘旁邊來著;站得很靜,站得很久,所以他本來很可以聽見自然界裡生命復活那種細小輕微的騷動;但是他卻並沒聽見。他往山下走去的時候,速度很快,腳步很輕捷。他進他母親的家以前,先站住了腳喘氣。窗戶裡的亮光射到他身上,照見他臉上發紅,眼裡放光。不過有一樁情況,亮光卻沒照出來,那就是他嘴唇上留下的那一點東西,彷彿印在那兒似的。這個印痕的存在,清楚明顯得叫他幾乎不敢進屋裡,因為彷彿他母親會問他:“你嘴上那塊那樣鮮明的紅點兒是什麼東西?”
但是他待了一會兒還是進了屋裡,茶點已經預備好了,他就對著他母親坐下。他母親沒說許多話。至於他呢,因為剛才他在山上作了一些事,說了一些話,叫他不能開始優逸的閒談。他母親那種默不作聲的態度裡,本是含有不祥的預兆的,但是姚伯對於那種態度卻好像並不理會。他知道她跟他不多說話的原因,但是他卻不能消滅她對他這種態度的原因。現在他們母子這樣不大說話而對坐已經很不稀罕了。他們母子當時對坐了半天以後,姚伯才開了口,他說的話是他認為可以把問題根本解決一下的。
“您跟我這樣不言不語地吃飯已經有五天了。媽,這樣有什麼用處?”
“用處是沒有的,”她說,音調裡含著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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