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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起來。
“再來吧,”韋狄帶著鄙夷的樣子說。“把注兒加倍好啦。”他把朵蓀的基尼放下了兩個,紅土販子也放下了兩個金鎊,文恩又贏了。新注兒又在石頭上放下了,兩個人照舊賭下去。
韋狄這個人,本來是沉不住氣、容易興奮的;所以這種賭博的局面,開始把他的脾氣激起來了。只見他又扭身子,又吐沫子,又挪動坐位;同時他的心都跳得差不多能聽得出聲音來。文恩坐在那兒,卻把兩片嘴唇冷靜地閉著,把兩隻眼睛眯得只剩了兩點極小的亮光忽悠忽悠地閃著,看著好像他幾乎連氣都不喘似的。他很可以說是一個阿拉伯人①,或者是一個機器人兒;要不是他的胳膊搖骰盒兒活動,那我們就可以說他是一個紅色的沙石作的雕像了。
① 阿拉伯人:因阿拉伯人最善靜坐不動。
賭局的贏輸起落不定,有時這一家贏,有時那一家贏,但是兩家卻都沒有大贏輸,差不多賭了二十分鐘了,總是這種樣子。那時候,燈籠的亮光把荒原蠅、燈蛾和其它有翼而夜出的蟲類都引來了,它們有的圍著燈籠飛,有的往火焰裡投,有的往兩個賭鬼的臉上撲。
但是那兩個賭錢的卻一個也沒有對於這些東西怎麼注意的;因為他們的眼光,都完全集中在那一塊小小的平面石頭上,在他們看來,那塊石頭,就踉生死攸關的戰場一樣廣大,一樣重要。到了那時候,賭局已經變了形勢,紅土販子老接續不斷地是贏家了。後來,六十個基尼——朵蓀的五十個,克林的十個——都到了他的手裡了。韋狄又煩躁,又激怒,不顧一切,拚命亂來起來。
“把他的褂子贏回去了。”文恩諷刺著說。
又擲了一次,錢又叫文恩贏去了。
“把他的帽子贏回去了,”文恩接著說。
“哦,哦!”韋狄說。
“把他的表贏回去了,把他的錢贏回去了。他走出賭場的時候成了一個闊人了,”每次文思一注兒一注兒地把錢拿去的時候,他就一句一句地這樣唸叨。
“再下五個!”韋狄把錢摔在石頭上喊著說。“咱們別他媽擲三下啦——一下就算。”
他對面那個紅色的機器人兒,只一言不發地點了點頭,照著韋狄的樣子辦去。韋狄把盒子拿起來搖了一搖。擲出兩個六點,一個五點來。他拍著手兒說,“這回可弄著啦,妙哇!”
“咱們兩個人賭,才你一個人擲過,你忙什麼?”紅土販子安安靜靜地把盒子放下說。他們兩個,當時的眼光,完全聚在那塊石頭上,那種神氣,讓人覺得,彷彿他們的眼光,都像霧裡的太陽射出的光線一般,分分明明地能看得出來。
文恩把盒子舉了起來一瞧,石頭上是三個六點。
韋狄一見,怒不可遏。文恩斂錢的時候,他就把骰子抓在手裡,連骰子帶骰子盒兒,一齊扔到暗地裡去了,嘴裡還惡狠狠地罵了一句。他扔完了就站起來,像瘋子一般,開始把腳輪流亂跺。
“那麼,這就算完了嗎?”文恩問。
“不算,不算!”韋狄喊。“我還想再試一下哪!我一定要再試一下!”
“不過,好朋友,你把骰子弄到哪兒去了哪?”
“我把骰子扔了——那是我一陣的暴躁。我實在太糊塗了!來,你來幫我找一找好啦,咱們一定得把骰子找著了才成。”
韋狄把燈籠抓在手裡,開始在常青棘和鳳尾草中間焦灼地來回尋找起來。
“你在那兒大概不會找得著吧,”文恩跟在他後面說。“你幹那種瘋狂事有什麼用處?盒子在這兒啦。那麼骰子也不會遠去了。”
韋狄急切地把燭光轉到文恩找到盒子的地方,把左右的野草都揉折踏平了。找了幾分鐘的工夫,找到了一個骰子。他們接著又找了一會兒,不過那兩個骰子卻找不著了。
“沒有關係,”韋狄說。“咱們就用一個骰子來好啦。”
“好吧,”文恩說。
他們又坐下,開始下一個基尼的注兒,重新賭起來;賭局進行得很起勁。但是那天晚上,命運之神卻毫無疑問是愛上了紅土販子的了。他一個勁兒地老贏,到了後來,十四個金煌煌的基尼又都歸了他了。那一百個基尼裡面,有七十九個已經屬了他了,韋狄只剩下二十一個了。他們那兩個對家的形象,那時真是奇妙了。除了動作而外,賭局贏輸的全副光景,都能在他們的眼睛裡看得出來。他們那四個瞳仁裡面,每一個都映出一個燭光的縮影;抱有希望的神氣和拚卻一切的神氣,都能在那裡分辨出來,連紅土販子都是那樣,雖然他臉上的筋肉絲毫都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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