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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上了樓,從一個鎖著的抽屜裡拿出一個匣子來,從匣子裡把多年以來就藏在那兒那些沒有用舊的大個基尼①全倒了出來。這些基尼,一共是一百個,她把它們分成兩堆,一堆五十,把它們裝在兩個小帆布袋子裡,捆好了,就走到庭園,去喚克銳·闞特,因為那時候,克銳·闞特正在庭園裡徘徊,希望吃到一頓並非真該他吃的晚飯。姚伯太太把那兩個錢袋交給了他,吩咐他送到迷霧崗,千萬要親手一個交給朵蓀,一個交給她兒子。她又一想,認為克銳要是知道了裡面是什麼東西以後,他就更可以完全認識到它們的重要性了,所以就把它們的內容對他說了。克銳把錢袋往口袋兒裡裝好,答應了要極端小心在意,就拔步往前走去。
① 大個基尼:基尼的大小比金鎊大,故云“大個”。
“你不必忙,”姚伯太太說,“你要是等到黃昏以後沒有人能看見你的時候再到那兒,那就更好了。要是還不太晚的話,你回來上我這兒來吃晚飯好啦。”
克銳開始在山谷中由低而高往迷霧崗走去,那時候,已經差不多九點鐘了;但是那時既然正是夏天最長的日子,所以黃昏的初步蒼茫,只剛剛把一片景物染了一層褐色。他走到他的路程裡這一段的時候,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再一看,這種人聲,是從一群男女那裡來的,他們正走到他面前一個山坳裡,那時只有他們的頭頂,能夠看得出來。
克銳站住了腳,琢磨起他帶的那些錢來。那時天色還早,所以即便克銳,也差不多不會當真認為會有路劫。雖然如此,他卻要採取預防的準備;原來自從他小的時候,一遇到他身上帶的錢超過兩個或者三個先令,他就要這樣——那種小心,簡直和皮特鑽石①的所有者在同樣疑懼的時候所採取的辦法相似。他把靴子脫下來,把裝基尼的口袋解開,在左腳的靴子裡倒進五十,在右腳的靴子裡也倒進五十,都把它們在靴子底上極力攤平了(他那兩隻靴子,實在是兩隻箱子,尺寸的大小,一點兒也沒受腳的限制)。都裝好了以後,他又把靴子穿上,把靴帶全繫好了,然後才起身上了路;那時他腳下雖然沉重,心裡卻輕鬆了。
① 皮特鑽石:世界上第六顆最大的鑽石,重一百三十六又四分之三開。原先屬於英人皮特,故名。據說,皮特得到這顆鑽石要把它帶到英國時,是把鑽石藏在他兒子的鞋跟裡的。
他再往前走去的時候,他的路線就要和他前面那一隊吵鬧喧嚷的行人合而為一了;他走近他們的時候,只見他們幾個全是愛敦荒原上他很熟悉的人,裡面還有布露恩的費韋;他見是這樣,才把心放下。
“怎麼,克銳也去嗎?”費韋剛一認出這位新來者的時候就說。“俺敢說,你名下並沒有情人,也沒有太太,你贏了袍子料兒給誰呀?”
“你這說的是什麼話呀?”克銳問。
“噢,俺說的是抓彩會呀。俺們一年一次,年年都去。你也跟俺們一樣,是去赴抓彩會的嗎?”
“俺壓根就不懂那是怎麼回事。那也和鬥棒子①,或者別的動兇流血的玩藝兒一樣吧?對不起,俺不去,費韋先生,你可別見怪。”
① 鬥棒子:二人用粗棒互斗的遊戲。別的流血的玩藝兒,指鬥拳、摔跤等而言。這些本為英國十八世紀鄉村遊戲,至十九世紀末絕。
“克銳還不知道這個樂子哪,那他看了,一定覺得有意思,”一個胖女人說。“一點兒亂子也沒有,克銳。一個人出一個先令,抓著了的,得一件袍子料兒,有太太的,可以送給他太太。有情人的可以送給他的情人。”
“啊,像俺這樣倒黴的人,這種事哪有俺的份兒呀。可是俺倒很想看一看這個樂子,可得沒有什麼邪魔外道的,這得看的時候不用花錢,也不會有打架動兇的事兒才行。”
“一點兒吵鬧都不會有,”提摩太說。“一定的,克銳,你要願意去看一看,俺敢保決沒有亂子。”
“俺想沒有不乾不淨的熱鬧兒吧?你們想,街坊們,要是有,那俺爹就非跟著學壞了不可,因為他那個人,就是不講規矩體面。可是一先令就能得一件袍子料兒,還沒有邪魔外道的,那可真值得看一看,俺想耽誤不了半個鐘頭吧。街坊們,比方回頭天黑了,你們這些人要是沒有往迷霧崗那條路去的,那你們可得往那面送俺一送,那樣的話,俺就去看一看。”
有一兩個人答應了回頭送他,於是克銳便離開了自己的正路;跟著他那些夥伴,轉向右方,往靜女店走去。
他們進了靜女店以後,只見店裡公用的大屋子裡,已經差不多有十個左右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