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輾傘!�
赫飛先對克林的苦惱表示了難過,接著說:“俺說,你乾的活兒要是也像俺這個這樣粗笨,那你就能跟從前一樣地幹下去了。”
“不錯,那我就能了,”姚伯一面琢磨,一面說。“你所這些捆柴,能賣多少錢?”
“一百捆①賣半克朗;像這樣大長天,俺掙的錢很夠俺過的了。”
① 捆:英國習慣,草、木等物束成捆子時.以體積論,而不以分量論。一般標準,一捆高三英尺,周圍二十四英寸。
姚伯回愛得韋去的時候,一路上淨盤算,盤算著還很得意。他走到房前的時候,遊苔莎從一個開著的窗戶裡跟他搭話,他聽了就走上前去。
“可愛的人兒,”他說,“我現在比以先快樂了。要是我母親再能跟你、跟我都和好了,那我就十分快樂了。”
“我恐怕那永遠也不會吧,”遊苔莎把她那雙含嗔凝怨的美麗眼睛往遠處看著說。“現在一切都沒改樣兒,你這個快樂從哪兒說起呀?”
“因為在這種不幸的時光裡,我到底找到了一樣我作得來、並且能維持生活的工作了。”
“是嗎?”
“我要作一個斫常青棘的和掘泥炭的工人了。”
“別價,克林!”遊苔莎說,她剛才露在臉上那一點點希望,馬上又消失了,她比以先更難過起來。
“我一定要那樣作。現在我既是能作點兒規規矩矩的事情來補助日用,而可不作,可老花咱們攢的那一點兒錢,那豈不很不明智嗎?這種戶外運動,於我的身體很有益;再說,誰敢保過幾個月,我不能照樣再念起書來哪?”
“不過咱們要是需要人幫忙,我外祖就說過,他可以幫咱們。”
“咱們不需要人幫忙。要是我去斫常青棘,咱們的日子就能過得不錯了。”
“跟奴隸、埃及的以色列人①以及那一類的人一樣啊!”一顆痛淚從遊苔莎臉上流下,不過克林卻沒看見。他的口氣裡,含著一種滿不在乎的意思,這就表明,一種結局,在她看來絕對可怕,而他卻連可慘都感覺不出來。
① 埃及的以色列人:見《舊約·出埃及記》第一章。以色列的眾子各帶家眷,……一同來到埃及。……埃及人派督工的轄制他們,加重擔苦害他們……嚴嚴地使以色列人作工,使他們因作苦工覺得命苦。
跟著第二天他就跑到赫飛的小房兒裡,跟他借了裹腿、手套、磨刀石和鉤刀,預備用到他能自己買這些東西的時候。於是他就跟他這位舊相識兼新同行一齊出發,揀了一個常青棘長得最密的地方,給他這種新職業行了開幕禮。他的目力,跟《拉綏拉》裡那種翅膀①一樣,雖然對於他那種偉大的計劃沒有用處,而作這種苦活兒卻很夠用。並且他看出來,過幾天,他的手磨硬了不怕起泡的時候,他的工作還能進行得很不費力哪。
① 《拉綏拉》裡那種翅膀:《拉綏拉》,英國十八世紀文學家約翰生作的一本教訓傳奇,那本書的第六章裡,說到一個巧匠,能作各種巧機,曾對阿比西尼亞的王子說,他能作翅膀,使人飛。作成之後,從高崖上跳入空中,不想墜入湖中。不過他的翅膀,雖然在空中不能使他飛起,在水裡卻能使他浮起,故得救不死。
他天天跟太陽一塊兒起來,紮上裹腿,就到跟赫飛約好了的地方上去。他的習慣是從早晨四點鐘一直工作到正午;到了那時,天氣正熱,他就回家睡一兩個鐘頭的覺,再出去工作到九點鐘暮色蒼茫的時候。
現在這位巴黎歸客,叫他身上的皮裝束和眼上非戴不可的眼罩裝扮得連他頂親密的朋友都會不認得他,而從他面前走過去了;他只是一大片橄欖綠常青棘中間一個褐色小點兒。他不工作的時候,雖然因為想起遊苔莎所處的地位和他跟他母親的疏遠,時常覺得煩悶,但是他一到工作得頂起勁的時候,他就怡然自得起來。
他每天過的是一種很像只在顯微鏡下才能看到的稀奇生活,他整個的世界只限於他四圍幾英尺以內的地帶。他的熟朋友,只是在地上爬的和在空中飛的小動物,那些小動物也好像把他收容在它們的隊伍以內。蜜蜂帶著跟他很親密的神氣,在他耳邊上嗡嗡地鳴,並且往他身旁那些石南花和常青棘花上爬,多得都把那些花兒拖到地上去了。琥珀色的怪蝴蝶,愛敦所獨有而別處永遠見不到的,都隨著他的呼吸而蹁躚,往他彎著的腰上落,並且跟他那上下揮動的鉤刀上發亮的尖兒逗著玩兒。翡翠綠的螞蚱,成群結隊地往他的腳上跳,落下來的時候,好像笨拙的翻跟頭的,有的頭朝下,有的背朝下,有的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