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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忽忽悠悠地隔著窗戶看著祝火說,那時祝火正把她的全部心思吸住了,所以她對於她外祖那種直率粗魯的意見,也不顧得生氣了。她能看見查雷的形體,在堤上把祝火撥弄聚攏;同時另一個人的形體,可以讓祝火引到這兒來的那個人的形體,在她的腦子裡一閃。
她離開了屋子,戴上了出門兒戴的帽子,披上了斗篷,來到了外面。她走到了土堤跟前的時候,帶著焦灼的好奇和疑慮,往堤外看去,同時查雷對她自形得意地說:“俺這是特意為你點的,小姐。”
“謝謝你,”她急忙說。“不過我願意你現在把它撲滅了才好。”
“它自個兒一會就著完了,”查雷未免有些失望的樣子說。“把它撲滅了,不太可惜了嗎?”
“我不知道,”遊苔莎沉思的樣子回答。
他們兩個默默地站在那兒,只有祝火譁剝的聲音打破了沉寂。這樣站了一會兒,查雷看出來她不想和他說話,就無可奈何地走開了。
遊苔莎還留在堤裡看著祝火,心裡想往屋裡去,腳底下卻又不願意動;要不是她現在這種地位,使她對於人間天上一切所謂的光彩榮耀,全都有些看得無足輕重,那她也許就走開了。但是她的身世裡那種絲毫沒有希望的情況,都到了教她可以玩弄身世的程度了。乾脆輸了,就不會像心裡嘀咕、不知輸贏那樣使人心煩意亂;所以現實的遊苔莎,就像別的人在輸得精光那種階段上一樣,很能夠跳出圈外,以一個毫無利害關係的旁觀者所有的身分,一面觀察自己,一面琢磨遊苔莎這個女人,真是天公的絕妙開心之物。
她站在那兒的時候,聽見了一個聲音。那是池塘裡投進一個石頭去嘭咚的一響。
就是當時那塊石頭整個落在遊苔莎的心窩裡,那她的心也不會跳得更厲害。她雖然已經想到了查雷無意中作出來的那種訊號,有引出這一種訊號來的可能,但是她卻沒料到,這一種訊號會在那個時候就出現。韋狄有多快呀!但是如果他認為她現在會成心故意想把舊盟重申,那他卻很不應該。離開那個地點的衝動,和留在那兒的願望,在她心裡鬥爭起來;留在那兒的願望始終堅守陣地。但是它可沒有更進一步的表現。因為連上土堤往外看那種行動,她都沒采取。她只靜靜地站在那兒,眼睛也不抬,臉上的筋肉一絲也不動。因為她要是一仰起臉來,堤上的火光就要一直射到她臉上,而韋狄那時也許正在那兒往下看著她哪。
池塘裡又嘭咚一響。
他為什麼在那兒待這麼久,老不上堤來,老不往堤裡看哪?好奇心得行其道了;她往土臺階兒上上了一兩蹬兒,往堤外看去。
韋狄正在她面前。原來他扔完了第二個石頭子兒以後,就走上前來了,現在土堤正介於他們兩個之間,高到他們的胸膛那兒,火光正從土堤上射到他們兩個的臉上。
“這並不是我點的!”遊苔莎急忙喊著說。“那是沒經我知道,別人點的。你不要,不要走過我這邊來。”
“你怎麼在這兒住了這麼些天,可不通知我哪?你早已經不在你自己家裡住了。我恐怕這裡面有我的干係吧?”
“我沒給他母親開門,所以才鬧到現在這一步!”
“遊苔莎,你落到這一步,太不應該了。你受了大罪了;我看你的眼、你的嘴和你的全身,都可以看出來,你在這兒受罪!你這可憐、可憐的女孩子!”他說到這兒,邁過了土堤。“天地間沒有比你再不快活的了。”
“並不,並不一定是——”
“這太過分了——這簡直是要你的命:我真覺得是這樣!”
遊苔莎聽到韋狄這幾句話,她平常那種安靜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我——我——”她剛說了這兩個字,就抽抽搭搭地嗚咽起來;因為她意想不到,還能聽見這樣的憐惜之音,真是“五內”都激動了。本來她差不多都忘記了憐惜這種情感對於她還存在了。
這樣暴發的哭泣,既是完全出乎遊苔莎的意料,所以就不是她能控制得住的了;她有些慚愧,轉到了一旁,其實轉到一旁,並不能在韋狄那方面遮掩什麼。她拼命地啜泣了一陣,跟著滔滔的淚減少了,她稍微安靜一點兒了。韋狄努力制住了想要抱她的衝動,只一言不發地站在一旁。
“憑我這樣一個從來不愛哭的人,你不替我害臊嗎?”她擦著眼淚微弱無力地打著喳喳兒說。“你為什麼不走開哪?我不願意叫你都看見了;太出醜了。”
“你不願意我看見,倒很有理由,因為我看見了你這樣,我也跟你一樣地傷心哪,”他激動而恭敬地說。“至於出醜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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