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第1/4 頁)
父親在陽臺上和王大爺下棋,我聽到他在喊:“將軍!”
大姐剛從國外回來,好像在廚房裡,在給她的那位金髮藍眼的外國夫君做中國菜,鍋碗瓢盆叮咚響,天知道她有多久沒摸過中國式的鍋鏟子了。
大妹在扯著嗓子叫喊:“媽,我的包呢?裡面有一支剛買的口紅,還有一條手鍊,小妹瞧見沒有?叫你呢……媽!我的鞋怎麼又只有一隻啦……”
小妹在書房裡不知找什麼東西,我聽到電話裡傳來一陣唏哩嘩啦,然後是咕咚咕咚的聲音,像禁衛軍抄家一樣。
隔壁王姨家的兩個孩子正在我家玩,他們在追著一隻狗跑,一個拉狗的耳朵,一個揪狗的尾巴,然後又傳來一陣揪心裂肺的狗的呼嚎,接著聽見母親在喊:“別拉尾巴,狗要拉稀屎了,快拿到洗手間去……兵兵……”母親又把嘴巴對準了話筒。
“媽……”頓了一下,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嗯,我在聽!”母親提醒我接著往下說。
“我……我想先不回家,去看一位戰友。”我撒了個謊,就當是個善意的謊言吧,我不想讓我的家人看到我現在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我更不想我的家人為我擔心為我操心。
的確,剛從部隊裡下來,我還不能立刻適應這個喧鬧的城市,也許黑子說得對,去他的家鄉看看,那裡有一個他的好朋友,女的,也叫黑子,或許,那個神聖的帶著神秘感的黑子姑娘可以療我的傷,療我無謂的失落和迷茫。
“哦……”母親有些失望,父親在電話那邊喊:“讓他去吧,他已經是個大人了!”
沒等母親拒絕我的提議,我心虛地匆匆結束通話了電話。也許,父親說得更有道理,的確,我是個大人了,可以對自己的一切行為負責了。
黑子的老家在靠近日喀則山區邊界的一個小村落裡,那個地方的草場並不大,不像藏北,一望無際的都是草原,居住的人家也不多,我叫不出那個地方的名字,很拗口,黑子說,進了村,聽見誰家的獒第一個叫,走進去,就是多吉大叔的家。
那個地方的人喜歡獒,不少人家養,我所知道的是,那個地方的人應該家家都養牛放羊,因為據說獒的胃口很大,古代的時候,也只有牧民或者貴族人家才養得起,我從來不敢奢望有一天能養一隻真正屬於自己的獒。
黑子說的那個地方很偏僻,到日喀則之後,就沒有車了,只好找了家小旅館住下來,店主很熱情,雖然語言不通,還好店主的兒子懂漢語,他告訴我,我要去那個地方必須租一輛車,然後就很熱情地幫我聯絡。
第一天的高原反應讓我有點吃不下飯,雖然自認為身體還算是很強壯,但心裡卻還是反胃得要命,我想,肯定是心情的原因,自從離開了部隊,我的心情就一直很陰鬱。那裡的酥油茶很好喝,據說,藏族朋友可以三月無肉,但不可一日無酥油茶,我真正的體會到了。
為了早早的能到多吉大叔家報到,天剛亮,我就起了床,店主的兒子幫我叫來一輛草原吉普,談妥了價錢之後,我上了路。
草原上的路一馬平川,知道我是新來的遠方客人,車開得並不快,因為怕我有高原反應,會吐在車上。在草原上,如果說靠近某個地方,確實到達那裡,也至少要大半天的時間,草原上計算路程的方式和大城市裡沒法相比。
下午的時候,車子變得很顛簸,路開始變得不平整起來,早餐喝的那些馬奶似乎還在胃裡翻滾,馬奶的味道我不大接受,據說,藏族朋友不吃驢、馬和狗肉,我搞不清楚是為什麼,也許是遺留了許多個世紀的風俗吧。
到了村口,付清剩下的一半車費,我從車上提下那個孤獨的旅行包。車子一溜煙地開走了,把孤獨的我拋棄在荒涼的大草原上。
這是個看起來似乎有些荒涼的小村落,土磚塊,泥巴牆,低矮的房屋,幾株老樹,埋藏著古老的藏族同胞們最原始的熱情和渴望。沉寂,在下午即將斜落的太陽光下,一切都變得毫無生機。我開始懷疑黑子的話,在我面前的這個地方,沉默得就像是一座雕塑。提著包,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我向村落中走去。
“嗷——”一聲雄壯而氣韻悠長的獒的吼叫聲乍然響起。
第一次聽到這種聲音。在部隊裡這麼多年,雖然打造了一副鋼鐵般的骨格,雖然練就了一身的膽識,但我還是被這聲虎膽龍威般的獒吼聲震得哆嗦了一下。
這一聲獒吼之後,村子裡其他人家的獒才跟著吼叫起來,顯然,領頭吼的這隻獒是村子裡這些獒們的王,也或者是後,因為我現在還不能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