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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沒有想過要自己寫書?”
她猶豫了一下。她當然想過。她想寫一本像簡·奧斯丁作品那種風格的書,描寫上流社會的人情風尚,跟自己的生活毫不相干。幾年前,她曾經夢想透過小說創作來逃離自己的生活。她可以在小說中重新塑造全新的生活,改頭換面,變成一個完全不同的人。在虛構的世界裡,她可以改變一切,她本人,她的母親,她的過去。但是改變一切的念頭又讓她感到害怕,就彷彿她這麼想象一番,就等於是在譴責和否定自己現在的生活。隨心所欲地寫作是一種非常危險的痴心妄想。
“我想大多數人都希望能夠自己寫書,”她回答說。“可我想我更擅長的是轉述別人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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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骨師之女》第一部1(7)
“你喜歡這種工作嗎?工作讓你感到滿足嗎?”
“是的。我很滿意現在的工作。我有充分的自由可以選擇自己想做的事。”
“你真幸運。”
“是啊,”她承認。“我的確很幸運。”
跟亞特討論這些問題讓露絲覺得很高興。她跟溫迪在一起的時候,談的多半是些讓人煩心的事情,難得說到點開心的事。她們兩人坐在一起大倒苦水:社會對女性越來越不公平了,不講禮貌的人,媽媽們情緒不佳,諸如此類的事,而她跟亞特的談話卻令他們對於自己和對方都有了新的發現。他想知道她的靈感和動力何來,她如何區分心願與目標,信念與動機。
“區別?”她問道。
“你做有些事是為了自己,”他回答說。“有些事是為了別人而做的。也許這兩者是統一的。”
透過這樣的對話,她立刻認識到自己能成為一個自由編輯,一個書本大夫,是件多麼幸運的事。這種新發現讓她覺得很振奮。
大約在他們認識三個星期以後的一個晚上,他們開始談到些私人的話題。“說句實話,我喜歡一個人生活,”她聽到自己這麼說。多年來她已經說服自己,一個人生活也不錯。
“如果碰到理想的伴侶呢?”
“我們可以保留各自的住所,待在自己家裡,這樣兩人都能保持最理想的形象。也用不著為了誰的陰毛阻塞下水管這種蠢事爭執不休。”
亞特笑出聲來。“天哪!跟你同居的人真的抱怨過這種事嗎?”
露絲不自然地笑了笑,眼睛盯著自己的咖啡杯。發出此等怨言的不是別人,正是她自己。“我們對清潔的要求截然不同,”她回答說。“感謝上帝我們倆沒有結婚。”說這話的時候,她感到自己終於是真心這麼認為,而不是為了掩飾心中憂傷而故意這麼說的。
“就是說你們原本打算結婚來著?”
她從來沒有從頭至尾地向任何人講過她跟辛保羅之間究竟出了什麼事。她講不出,就算對溫迪也不行。她曾跟溫迪講過許多保羅的可惡之處,講到自己真想跟他分手算了。當她跟溫迪說他們倆真的分手了的時候,溫迪興高采烈地說,“你終於做到了,太好了!”跟亞特則不同,或許是因為他跟露絲的過去毫無關聯,所以露絲比較容易跟他談到往事。他是露絲做瑜珈的夥伴,只是她生活的周邊人物。他不瞭解她過去的夢想和憂慮。跟他在一起,露絲可以不帶感情地坦然說起自己的過去。
“我們的確考慮過結婚的事,”她說。“兩個人一起生活了四年之久,怎麼能沒考慮過結婚呢?可你知道嗎?時間一長,激情冷卻了,差異卻凸顯出來。有一天他跟我說曾經報名申請調到紐約去工作,現在申請得到了批准。”露絲心中不禁想起自己當時如何吃驚,又如何跟保羅抱怨,問他為什麼不早告訴她。“當然,我差不多在哪工作都一樣,”她說,當時,她一方面很惱火,另一方面又對搬到曼哈頓去住的想法感到很興奮,“可是這樣一來生活就完全變了,何況還得把我母親拋在腦後,在一個誰都不認識的城市裡重新安家。為什麼你要到最後一刻才告訴我呢?”她這麼說只是口頭上發發牢騷而已,不料保羅卻顯得有些尷尬,沉默以對。
“我沒有要求跟他去,他也沒要我跟他走,”她避開亞特的目光,輕描淡寫地說。“我們是和平分手。兩個人都認為日子還是得往下過,只不過是各過各的罷了。他很有風度地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說他不夠成熟,而我更有責任心。”她衝亞特無可奈何地一笑,彷彿這話用在她頭上,最是荒謬可笑不過。“最糟糕的是,他對分手錶現得那麼大方——彷彿他跟我分手是對不起我,感到很不好意思。結果去年我花了整整一年的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