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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歷了這麼多,他漸漸變得沉默,平靜。
自從他被貶為淮陰侯後,太子再也沒有來府中看過他。起初他樂得清靜,但是時間長了,畢竟生出一種落寞。漢帝倒是常常問他編纂兵書的進展,他規規矩矩地作答,並無越禮之處。
有一日張良登門,他有些詫異,他以為漢帝在將他放出淮陰侯府之前,不會讓他再見任何人了。張良給他帶來了山間的甘洌的清泉和香醇的美酒。
很久不曾見外客了,他有些無措地披著舊袍出來迎接。姿容糟蹋,他自己都有些羞愧。
張良見到他,倒是一愣,細細地打量了他,這才輕輕開口道:“你怎麼瘦成這樣?”
他搖了搖頭:“你不是歸隱了麼?”
張良嘆了口氣,將酒水放在塌上便在他對面坐了下來:“太子遠征匈奴了。”
“我知道。”
“你擔心他?”
“他是我的弟子,和我榮辱與共。”
張良深深地看著他,嘆了口氣道:“太子打了敗仗,被匈奴圍困在白登,你知道麼?”
他怔在了那裡,似乎無法從忽如其來的震驚中回神。
張良輕輕地道:“你我都是‘太子黨’了,若是太子倒了,我尚有迴旋的餘地,你卻不會有活路了……”
他一時間腦中思緒紛亂,根本不知道這團雜亂的思緒,到底何處能理出個頭緒。他原本還等著太子再次征戰的時候,不得不用他的時候,他能翻本,再建功勳……
卻聽張良續道:“之前皇上待你寬厚,只因你是太子太傅,皇上動你,便是動太子。大漢初定,儲君不宜變動,此理皇上甚為明瞭。你身兼數罪,能平安至今,不可謂不幸運。但如今情勢卻已危急了。”
他這才回神,卻是問了一句不相干的話:“你怎麼來的?”
“我跟皇上說,我也想看看那些兵書,皇上就讓我來了。”
“太子……他被圍在白登……依你之見……”
張良嘆了口氣:“恐怕這次太子之位堪憂……”
他有些焦急地問道:“那太子可有性命之憂?”
張良抬眼深深地望著他,末了卻垂眸道:“如今尚不知曉……”
匆匆說完,張良便又匆匆借了幾卷兵書便走了。
後來他等到了訊息,幸好不是最壞的結果。
太子不再是太子,而變成了燕王。如今大漢的太子變成了劉如意。
他不知為什麼,胸中長吁出了一口氣。
他沒有死,便還有機會……
人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一切塵埃落定,歷史會劃上一筆重重的蓋棺定論。就像那個人死在烏江一樣。
可是……燕王?
不錯,太子也許還尚未達到他心目中爭鼎逐鹿的王者氣度,但太子卻是所有皇子中最優秀的繼承人。他有高志,有冷心,有手段——劉如意?劉如意怎麼能和太子比?
太子即使不成為霸主,也能成為一個善於用人的君主,但是劉如意,他能讓將成功名,武者開疆麼?
太子是他的學生,這個學生對他再不敬,也是他教出來的,他看著太子從一個英俊的少年變成英挺的青年。他看著太子從魯莽的青澀,變成了心思深沉,籌謀萬變。
在聽到了太子易位的訊息後,他徹夜未眠,心中憤懣。
這個憤懣和他自己的不得志一起,漸漸在他心中膨脹開來。
早已沉寂許久的內心,開始活絡。太子之位被取代了,竟還是被……劉如意那樣乳臭未乾的孩童?!
他披著衣服,夜中在淮陰侯府中來回地踱步,蒼黑的古柏在夜中搖曳,月光下投下漆黑的影子。
他榮光無限的時候,它們佇立在那兒,他中道淪落的時候,它們依然佇立在那兒。即使暴雨驟臨園,揚起清純的草木氣息;即使秋風忽至,早霜落葉,播散微苦的寒意,即使他來到這裡,然後又走了,它仍然會在那裡佇立。
心中漸漸地升起陣陣寒意。
他韓信……還有和他的命運聯在一起的太子……難道真的就此沒落,銷聲匿跡了?!他韓信,難道真的就無法從開始到結束,輔佐一個主子成就霸業?
難道他真的沒有這個命?他不甘心。
腳下碾碎一片落葉,身後卻響起了張良的聲音:“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睡?”
“睡不著……”
“天有不測風雲,你又何必庸人自擾?”
張良觀察著他的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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