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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
他轉頭厲聲吩咐特以魯:“沿著路上那條小溪向下遊找,把順水漂去的那件衣裳給我找回來!”
特以魯早已猜到有事,答了個“是”,帶著幾個人匆匆去了。
那店家聽得一頭霧水,心道:你既有飛白書,為何卻不認得?
特以魯去了一陣,不知是怎樣鑽天入地般搜尋,竟果然將袍子找了回來。
店主將袍子展開鋪在桌上,沉吟道:“這筆字但凡轉折之處都加意遮掩,似乎有意要讓人誤以為是畫。飛白本就跟水墨畫有些相像,這麼一來,可就更像啦——這兩個字是‘為號’——“為號”?這卻是哪個名家的詩作?”
他又將袍子翻轉來找尋了一遍,更是驚奇:“背面這兩個字是‘舉火’。咦,那是‘舉火為號’啊,這……”
真金其實早已猜到了一半,但親耳聽店主說出來,仍是震動無比:心中怒極恨極,更傷極痛極——
賀蘭芽,你欺人太甚!
那日她隨口說出要自己做一件衣裳,卻原來從那時起,就已埋下了伏筆!
他這才知道自己數次穿著這件衣衫去見文天祥,繞室走動與他談話:卻原來竟是給他送去了一個□裸明晃晃、比天還大的暗號!又深恐他看不真切,掉來轉去要給他正反兩面都瞧個清楚!
真金簡直不敢追想彼時文天祥的臉色,更不敢追想蘭芽那日見他試穿衣衫時所說的話——
“這是雲霧輕濃,龍蛇戰鬥,取風虎雲龍的意思。”
“正要這樣才是。難道直白無比繡上條真龍麼?就怕我敢繡,你也不敢穿。”
自己問她那一小叢蘭花是何用意,她輕輕笑著說:
“花就是花了,哪有許多意思?”
真金眼前不斷回閃蘭芽說這句話時的神情——當時瞧去,那是少女嬌嗔,羞怯動人,可如今想來……
她脫簪換酒,她剪燭留賓……她說衣裳順水漂去,唯恐自己不信,竟渾身溼透地回來……她見火起,立刻假裝暈倒,拖住自己……
真金抑制不住地發抖,成吉思汗的後人與生俱來的尊貴和驕傲給這麼狠狠一刺,汩汩地流出血來。
可笑自己就這麼給人當做三歲小兒卻毫不自知……啊,就連……就連做新衣裳的想頭,那也是自己送上門去的。正是那日帶她騎馬,送了兩套新衣給她,她才說什麼勾起來做新衣裳的癮,要自己親手做一件!
從頭到尾,從容不迫,自然無比,沒半點破綻。
賀蘭芽,賀蘭芽!
真金此刻看著蘭芽目光閃爍、怯生生看著自己的樣子,不由一陣膽寒:你看她是膽怯,誰知究竟是什麼?
“我還有幾處不明白的地方,要請教你。”真金緩緩開口:“你只說‘舉火為號’,不太簡略?為何不說明白些?”
蘭芽咬了半日唇,低聲道:“那個字,小了寫不來,只能,只能寫這麼多了……”
“鐐銬的鑰匙,你是怎樣得來?”
“那日請他們飲酒,事先……和了一小塊面,取走看守的鑰匙,印了個模子……後來到了市鎮上……”
真金打斷問道:
“你與文天祥見過面沒有?”
“沒有。”
“為何?”
“一來不敢,二來不必。我為師傅做到這些,已庶幾可以安枕。”蘭芽輕聲回答
“火是何人所放?九歌?還是冬雪?”
蘭芽急忙否認:“不,都不是。那日月暈,我知必然起風。因此一到客棧便送了店家娘子一對金鐲子,要他們在馬廄中放火。”
真金把兩手攥得格格直響:
“那麼,那麼如今你大功告成,為何卻不逃走?你想隨我進宮,刺殺我的父親忽必烈?”
“不是!”蘭芽迅速抬起頭:“不是!我……我……”她眼中淚水滾來滾去,終於淌了下來。
真金問完了話,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轉身就走。蘭芽顫聲喚道:“王爺……”
真金一回頭,見她目光中滿是悽楚,當真鐵石心腸之人看了也要生憐。他胸中的怒火“騰”地一下又復高漲——
這個女子,自己自相識起便敬如天人,怕她過不了心中蒙漢的關口,又可憐她剛剛死了丈夫,從不逼她,天長地久都願意等她。等她放下心結,千情萬願、歡歡喜喜地做燕王妃……可最後等來了什麼?
和自己相比,她勝得太過容易——本就是仗著這副相貌、這個身子,最後竟還能清清白白地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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