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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的時候,總要往張家走走的。11
啟功先生住在黑芝麻胡同,離張家的南鑼鼓巷只有幾分鐘的路,所以三天兩頭晚飯後到張家來。尤其是大冬天的晚上,人家都一家人圍著火爐不出門了,而他戴上棉帽、圍巾和棉手套,還是全副武裝地慢慢往張家走。他說話非常幽默,常引得大家哈哈大笑,而且聲音很像少兒廣播電臺裡講故事的孫敬修,所以孩子們也很喜歡他。
王世襄住在芳草園,離張家較遠,總是騎腳踏車來。王先生除了精於文物收藏和考證,還很講究美食,能燒一手上好的菜,用料極為講究。他常會一個人騎上腳踏車去北京西山,到山上採摘一種叫“二月蘭”的野菜,回家燒製成美味帶到張家來。有時他又有了什麼美味好菜了,就請張蔥玉全家去他家品嚐。每年過年他總是第一個來拜年,大年初一一大早,大家都還沒起床,他就在門外扯著嗓門叫“過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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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從公子哥兒到書畫鑑定大師(9)
自然,當這些老朋友一旦知道他們的蔥玉突然離去的訊息時,感情上是無法接受的。啟功和王世襄一進門就嚎啕大哭……
那時雖然經濟生活比較艱苦,但大家相處得很和諧,都以國家利益為重,社會風氣也比較淳樸,心情也就比較坦然。政治上雖有“三反”“五反”和“反右運動”,但張蔥玉是個不問政治的文化人,上面又有鄭振鐸先生這個保護傘,也就安全多了。先生們合作得愉快,太太們也相得益彰。鄭振鐸先生的夫人高君箴女士和顧湄,以及徐邦達先生的夫人,都成了好朋友,她們之間常相過往,在一起度過了幾十個“牌桌上的春秋”。
鄭振鐸先生的兒子鄭爾康結婚時,因顧湄正患肋膜炎臥病在床,張蔥玉就帶了女兒前去王府飯店參加婚禮。若干年後到張蔥玉的女兒結婚時(1972年),兩家的男主人都早已去世了,鄭夫人就帶了老傭人唐媽和孫子孫女到南鑼鼓巷來賀喜。從當時留下的照片看,滿屋的人除了新郎官就是女性世界了,徐邦達夫人是帶著兒媳婦和孫女來的。一張紫檀木八仙桌子還是當年從上海帶去的(是當時張家僅剩的兩件值錢的傢俱之一,還有一件是張蔥玉的書桌,也是上好的紫檀木的,檯面上還嵌有一大塊暗紅色帶花紋的玉石,抽屜的拉手都是精美的雕花玉石。後來在天下大亂的年頭家中屢遭盜竊,不得已就賣掉了。當時賣了17萬元人民幣,如果放到現在,真不知價值幾何),鋪上臺布,放上幾盤糖果,幾碗茶水,就算是婚禮了,大家身後沒有任何傢俱,只有一個小小的天窗高懸在天花板下面。對比張蔥玉夫婦上海大東酒樓的二十幾桌酒席,回家後又有茅臺酒招待,真如天壤之別,而時間上只是一代人之差。歷史鉅變中的豪門盛衰,有時真的無法預料。
張蔥玉的女兒張貽文與鄭家也有一段溫馨的交往,在她十歲左右讀小學的時候,每星期都去鄭家借小人書看。因為鄭振鐸先生是文化部部長,出版社出了書都要送他一本,所以他家的書房裡堆滿了書,其中有不少是小人書,堆在書櫥的下格里。張貽文一到週末,就提上個小籃子到鄭家去。她沿著皇城根到景山後街,再轉到黃化門,走上約半個小時,就到文化部的宿舍大院了。她可以先坐在地板上翻看,挑出有趣好看的就放在籃子裡帶回去,下週來時再調換。那時就已經有《紅樓夢》小人書了,給她很深的印象。她一進門,胖子哥哥(鄭爾康)就會迎上來,告訴她哪些是新送來的,可以先看。
張貽文還記得改革開放之後,他們全家離開北京、移民美國時的一個插曲。當初他家從上海搬到北京時,廚房裡所有的罈罈罐罐都被裝進了一隻巨大的缸裡。到了北京後,要用什麼餐具了就到那大缸裡去找,總能找到合適的,所以張家的那隻大缸好像聚寶盆似的,要什麼有什麼。其實那些餐具在張家人眼裡,都是些平時家用的東西,根本不稀奇,而在別人看來,就是康熙、乾隆年間的好東西了。到了20世紀80年代張蔥玉的子女要出國的時候,上級領導還發話下來,說是“張家人走東西不能走”,要把有文物價值的東西留在國內。其實經過十年浩劫,他們覺得家中好東西已經沒有了,只剩下一些不值錢的了。後來經過領導協商,僅僅放行了兩隻大些的盤子,說是給他們留作紀念的,其他“鍋碗瓢勺”還是沒讓帶走。12
在文物鑑定的崗位上鞠躬盡瘁
張蔥玉原本就是一個精神貴族,對身外之物不是很上心的,只要工作得有意義,領導們信任,同事們配合默契,他就很高興了。五六十年代的工作都是日以繼夜的,白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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