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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拂過,沙塵亂飛,卻讓唐玄奘心意混亂無比,再難深想下去。
猛地抬起頭,年輕的僧人漲紅著臉,抬手怒吼道。
“放過……”
那個“他”字尚未落下便已力竭,身體裡的道力彷彿被抽空殆盡,唐玄奘怔怔地站在會場中央。仙神妖佛你來我往,亂飛於晨光下的天頭,他卻只是呆呆地站著,即便他此時再多麼聲嘶力竭地去喝止,那個少年卻也聽不見,亦不會再回頭了。
皇宮之巔,一身灰袍的道人漠然看向失魂落魄的僧人,鼻下兩撇小鬍子跳了跳,隨後轉身,目光越過亭臺樓閣落向金鑾寶殿上的那把陛座。陛座上坐著的不是大唐帝王李靖,此時李靖正恭恭敬敬地垂首立於殿中,時不時打量向陛座上的女子,卻緊繃著臉不敢說話。
女子獨坐陛座,萬年不變的羽衫羅裳透著幾分淡雅,卻因頭上戴著的九十九珠簾冕冠而盡顯雍容高貴。
良久,女子幽幽一嘆,朝著殿頂拱了拱手。
“見過道人。”
“陛下多禮了。”
陸壓飄落殿中,朝著后土大帝打了個稽首,隨後轉望向始終沉著頭的李靖,冷笑著道。
“陛下挑的這個傀儡還真是有帝王之資,說毀諾就毀諾,竟連道人我也無可奈何。”
聽得陸壓譏諷的話語,后土大帝的臉色愈發冰冷,她獨坐重天之上,遙遙操控李靖乃至大唐王朝近半甲子,向來如臂使指,可唯獨今朝水陸大會其間,李靖隻字未曾上報於她。李靖是從輪迴故事中走出的人物,似人非人,不入天地穹宇的天機命數,難以衍算,即便后土將其用作傀儡,可若牽著他的那條線斷了,那后土也對他無可奈何。
那條本來牢固的線已出現一絲裂痕,后土也曾料到會有這一天,卻沒想到這一天來得如此快,還在最關鍵的水陸大會上。
“為什麼。”
后土蹙了蹙眉,開口問向李靖。
為什麼……
李靖低著頭,看向那雙飛雲紋龍履,目光凝滯。那日有一佛託夢前來,帶他前往西天極樂世界,遊盡浩瀚佛土,於靈山腳下許願,李靖許的願自然是能再見到紅拂,就在他道出願望的那一刻,從天頭金沙彼岸飄過一個曼妙的人影,英氣颯爽,冷豔嬌美,正是他朝思暮想魂牽夢縈的紅拂。她對李靖說,她在苦海彼岸等著他,想要渡過那苦海,需得行佛家功德,道完後,紅拂的身影漸漸消散在天邊。李靖大急,躍身就欲飛到紅拂身邊,可剛躍起,就覺腦袋一沉,卻是在龍榻上翻了個滾,摔落在地。侍衛宮女們被驚動,以為陛下遇刺,紛紛闖了進來,就見李靖呆呆地坐在地上,看著手中那串豔紅的寶釵,嘴角隱隱噙著淚珠。
那是他初入天策府那年,給心愛的女人買的第一件禮物,他又怎會認不出。
紅拂就在苦海彼岸等著自己,想要再見到她,只能依照佛法行事。苟延殘喘在四大部洲,只是為了紅拂報仇而已,若能再見到紅拂,即便不要這帝王之座又如何,自己只是個傀儡,做誰的傀儡都一樣,只要能再見一眼她。
心中如是想著,可話到嘴邊卻轉了個彎。
“靖對陛下忠心耿耿,奈何佛家強者左右環伺,靖身邊無一強者,為保大唐,只得委曲求全。”
李靖從容不迫地說道,來到四大部洲前,他胸懷濟世之志、剛正不阿,來到四大部洲後,在泥濘烽煙中磕磕絆絆、跌爬滾打了百年,他已變得世故老成,隨口撒個彌天大謊亦不會皺下眉頭。
話音落下,后土神情淡漠,陸壓冷笑連連,卻都沒說什麼。
李靖心頭撲通撲通直跳,等了良久,未見兩人表態,只當他們信了,暗自長舒口氣。
抬手向後土作了個禮,李靖剛想打下圓場,就見后土起身,她雖站在殿中,可目光所至,整個長安乃至大唐都盡收眼底。
“既然你已力不從心,那隻好由寡人親自來處理大唐國事了。給你三日時間,去準備禪位大典吧。”
說完,后土甩袖離去,走向深黯的後*庭宮闈,晨光落滿庭院,皇道之氣彷彿綻開的水花,從李靖身上奔洩而出,化作長虹沒入后土的裙袂中。
后土歸宮,陸壓離殿,金碧恢宏的金鑾殿中,李靖的身體微微顫抖著,向前伸了伸手,良久沒能說出半句話。
第七卷 古來征戰幾人回 第七百零九章 佛會七日(九)
長安城南郊有條長河,名曰關水,古來建都立城無不會將風水之勢考慮進去。就拿長安城來說,北依邽山,南面關水,以水土衍五行調陰陽,方能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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