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怯懦之間選定一個點。這種縝密的程式早已在你身上形成。可是你幾乎不瞭解程式的具體區劃和內容,也沒有必要了解。即使不瞭解,作為你本身也可以照常使之運轉。這跟黑匣子完全是同一道理。就是說,我們頭腦中埋藏著一個猶如人跡未至的巨大的影象墓場般的所在。應該說,除去宇宙,那裡是人類最後一塊未知的大地。
“不不,影象墓場這一說法並不貼切。那裡並非死去記憶的堆放場。準確說來,稱為影象工廠倒也許接近。因為無數記憶和認識的斷片在那篩選,篩選出的斷片在那裡被錯綜複雜地組合起來製成線,又將線錯綜複雜地組合為線束,由線束構成體系。這正是一家‘工廠’,從事生產的工廠。廠長當然是你,遺憾的是你不能去那裡訪問。就像神秘之國艾麗絲,要進入必須有一種特殊的藥才行。路易斯·卡勞爾的這個故事實在編得精彩。”
“也就是說,我們的行動方式是由影象工廠發出的指令來決定的了?”
“完全正確。”老人道,“換言之……”
“請等等,”我打斷老人的話,“讓我提個問題。”
“請請。”
“大致意思我是明白了。但不能把行動方式擴充套件到屬於表層的日常性行業的決定上面去。例如早晨起床是吃麵包喝牛奶還是喝咖啡喝紅茶,豈不是興之所至的瑣事麼?”
“言之有理。”博士深深點了下頭,“另一個問題是人們的深層心理總是處於遞變之中。打個比方,就像每天都出修訂版的百科全書。為了使人們的思維體系穩定下來,就需要將這兩個故障清除掉。”
“故障?”我問,“什麼地方算是故障?難道不是人們極為理所當然的行為嗎?”
“這個嘛,”博士安撫似的說,“深究起來,涉及到神學上的問題,也就是所謂決定論吧。就是說人的行為這東西是由神早已決定了的,還是徹頭徹尾屬於自發的。進入近代以後,科學當然是以人類的生理性思維結構為重點發展過來的。但若問何謂自發性,誰都無法提供圓滿回答。因為任何人都未把握我們體內影象工廠的秘密。弗洛伊德和榮格倒是發表過各種各樣的推論,但其發明的終究不過是能夠對此加以表述的術語而已。方便固然方便,卻未能確立人類的思維結構。依我看來,無非在心理科學外面塗上一層繁瑣哲學的油彩罷了。”
說到這裡,博士又嗬嗬嗬笑了一通。我和女郎靜等他笑完。
“相對說來,我的思維方式富有現實性。”博士繼續道,“借用一句古語,屬於神的歸神,屬於卡埃薩的歸卡埃薩。所謂形而上學,歸根結底不外乎關於符號的家常閒話。在熱衷於這玩藝之前,需要在有限的場所完成的事項簡直堆積如山。例如黑匣子問題。僅僅把黑匣子作為黑匣子而不去管它誠然可以,直接利用黑匣子的效能也未嘗不可,可是……”說著,博士豎起一個指頭,“可是,必須解決剛才說的兩個問題。一個是表層行為這一檔次中的偶然性,另一個是黑匣子伴隨新體驗的增加所出現的變化。而解決這兩個問題絕非輕而易舉。為什麼呢?因為正如你剛才所說——就人而言,這是理所當然的行為。只要生命不息,人就要經歷某種體驗,這種體驗就要分秒不停地積蓄於體內。喝令停止是徒勞的,如同令人死掉一樣。”
“這樣,我就產生了一個設想:在一瞬間把人當時的黑匣子固定下來如何。如果其後出現變化,只管聽之任之,不必理人。只是固定黑匣子時要固定得完整無缺,以便呼叫時可以毫不走樣地呼叫出來,類似瞬間冷凍。”
“等等,”我說,“同一個人具有兩種不同的思維體系是吧?”
“正是正是,”老人道,“誠哉斯言。你理解得很快,我沒有看錯。恰恰如你所說。思維體系A 是恆定不變的。另一方面,則是A'、A〃、A'〃 不斷變化著的。這就像右邊褲袋裡裝停止不走的表,左邊褲袋裡裝走動的表。可以根據需要隨便取出哪一隻。這樣,一個問題就解決了。
“用同一原理來解決另一問題也是可能的。就是說,把原始思維體系A 表層上的選擇性去掉即可。明白吧?”
我說不明白。
“一言以蔽之,就是像牙醫削琺琅質那樣削掉表層而只留下具有必然性的中心要素即意識核。這樣一來,便不至於產生足以稱為誤差的誤差。進而將削掉表層的思維體系冷凍起來投入水井,撲通一聲。這就是模糊運算方式的原型。我在加入‘組織’之前建立的理論大致就是這麼一種東西。”
“就是說要做腦手術?”
“腦手術是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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