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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對,說得對,”博士拉過孫女的手,啪啪拍了幾下,“可是,啊——從哪裡說好呢?我很不善於按縱向順序把握事態,不知該說什麼如何說。”
“你不是給我資料讓我進行模糊運算了麼?這裡有什麼名堂?”
“說明這點要追溯到三年前。”
“請追溯好了。”
“當時我在‘組織’的研究所工作來著。不是正式研究員,也就類似個體別動隊吧。我手下有四五名人員,有堂而皇之的裝置,錢也隨便使用。我對錢無所謂,性格上也不願意受制於人。但‘組織’提供用於研究的豐富實驗材料卻是得天獨厚的。而更有魅力的,是能夠將研究成果付諸實踐。
“那時‘組織’的處境相當危急。具體地說,他們為保護情報所編排的各種資料保密系統,可以說已被符號士們破譯殆盡。‘組織’如果將方法複雜化,符號士便用更復雜的手段破譯,如此反覆不止。這簡直同爭建高牆無異,一家建了高牆,另一家就鬥氣建得更高。幾個回合之後,牆便由於建得過高而失去實用性。然而哪一家又都不肯罷手,因為一罷手就等於失敗。一旦失敗,勢必失去其存在的價值。於是,‘組織’決定依據全新的原理來開發無法破譯的資料保密方式。我便是作為這一開發專案的負責人而應聘的。
“他們選我是非常英明之舉。因為,當時——當然現在也是如此——我在大腦生理學領域是最有能力最有幹勁的科學家。我沒有幹發表學術論文或在學術會議上作報告那樣的傻事,所以在學會里始終不引人注意。但在大腦知識的深度上任何人都無可與我匹敵。‘組織’知道這一點。正因如此才把我作為合適人選聘去。他們希望搞出一種完全不同的構想。不是將既成方式複雜化或改頭換面,而是從根本上改弦易轍。而這種作業,那些在大學研究室裡從早到晚埋頭寫無聊論文或計算工資的學者是無能為力的。真正具有獨創性的科學家必須是自由人。”
“可你是由於加入‘組織’而放棄自由人立場的吧?”我問。
“不錯,是那樣的,”博士道,“你說得不錯。對此我也在以我的方式反省。不後悔,而是反省。並非自我辯解——我急欲得到能夠將自己的理論付諸實踐的場所。那時我頭腦中便已形成一整套嚴密的理論,只是苦於無法實際驗證。這也是大腦生理學研究方面的困難所在,不可能像其他生理學研究那樣用動物進行實驗。這是因為,猴腦不具備對人深層心理和記憶做出反應的複雜功能。”
“所以你,”我說,“就拿我們做人體實驗對吧?”
“喂喂,別急於下結論,先讓我簡單闡述一下我的理論。暗號上有個一般性理論,即‘沒有不能破譯的暗號’。這固然不錯,為什麼呢,因為暗號這東西是基於某種原則才成立的。而原則這東西無論多麼複雜和精細,歸根結底精神上都有一個共通點,即能為大多數人所掌握。所以,只要掌握了這個原則,暗號就不難破譯。暗號中信賴度最高的,是書對書系統,即互發暗號的兩個人具有同一版的同一本書,以頁數和行數決定單詞的系統。但即使這一系統,只要找到書也就算壽終正寢。這就首先要求時刻把那本書留在手頭。可是這樣危險太大。
“於是我這樣想:萬無一失的暗號只有一個,那就是要用任何人都無法掌握的系統進行保密。也就是要透過萬無一失的黑匣子來儲存情報,又反過來把經過處埋的東西透過同樣的黑匣子加以儲存。對黑匣子裡的內容和原理,甚至本人都矇在鼓裡。可以使用,卻不知其為何物。因為本人都不明白,所以他人便不可能憑藉暴力竊取情報。如何,萬無一失吧?”
“你是說那黑匣子就是人的深層心理?”
“是的,正是。再讓我解釋一下。是這樣的:每一個人都是依照各所不同的原理行動的,不存在任何相同的人。總之這是ldentity的問題。何謂ldentity?就是每一個人由於過去積累的體驗和記憶造成的思維體系的主體性。簡言之,稱為心也未嘗不可,每個人的心千差萬別。然而人們不能把握自已的大部分思維體系。我如此,你也不例外。我們所把握的——或者說以為把握的——部分不過是其整體的十五分之一到十分之一罷了,連冰山一角都稱不上。譬如我問你一個簡單問題:“你是勇敢的,還是怯懦的?”
“不知道,”我老實回答,“有時候可以勇敢,有時候則是怯懦的,無法一言定論。”
“所謂思維體系恰恰是這麼一種東西,無法一言定論。根據不同情況和物件,你可以在一瞬間差不多自然而然地在勇敢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