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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一次拭了拭沒有眼珠的眼角,這是真實的眼淚,鹹鹹的,我竟然會流淚了。但叼著煙,任它自己燃燒,我沒有一點喜悅。
我寧可不會流淚,哪怕流淚會使我更像一個人類。但我潛意識裡不能迴避,這很可能是因為,我把手骨插入那神職人員的頭骨……同是人類的神父……那些從指骨滴下的紅白相間的液體……每每想到這裡,我就瘋狂地用槍托砸自己的頭骨!
他要殺我,我殺他,對於一個可以把自己身上腐肉剔乾淨的人來說,沒有什麼,真的,我沒有任何的愧疚。在把身上腐肉弄乾淨的過程裡,我早就想通了許多東西,這本來就是叢林法則的延伸。但我在幹掉他以後,脫掉戰術手套所做的事……我覺得,我覺得我就和一個食屍鬼一樣!
對了,還有那些腐屍的歡呼也讓我發瘋!我為什麼會聽懂它們的歡呼?見鬼!
我想把自己砸昏,或者讓自己累倒以便睡暈過去。我瘋狂地在這十幾層樓的樓梯上上下狂奔了幾百次。我累了,但我不會睡覺,在告別那個坑道之前,我曾為自己不用再睡覺而有點興奮,還憧憬著如果用DNA再造機復原了身體以後,若還有這種異能就好了。
而現在,我詛咒自己的這種異能。
我就躺在這裡,樓頂的水塔裡爬出一些變異後的螞蟻,每隻都有小指頭大小,每到天黑就成群結隊地爬出來。它們從我的領口爬進去,遊閱了我的肋骨許多次,直至索然無趣。也許是因為我把自己剔得足夠乾淨吧,總之它們現在晚間出來拖動搬運一些腐肉,都不再經過我這邊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只望著天空,從灰濛濛變成白濛濛,再變成灰濛濛。樓底下有時有槍聲,有變異了的動物的嘶叫,我不想去理會,讓他們去吧。有一天天上下雨,把我撿來的這件衣服腐蝕得如乞丐的破衣,雨水滴在我的骨頭上,我沒有任何不適,所以我仍不想動。
這一天樓下又傳來槍聲,腐屍的嗬嗬聲,人類的慘叫聲,這個世界,到底還有多少人?還有沒有軍隊或政府?還是一切的組織都消失,各人憑仗著自己的能力在掙扎?我不知道,算了,我也沒必要去考慮這些,我只希望,還有能用的全身型DNA再造機。
變異後那種小牛犢一樣的斑點狗的嚎叫聲,瘋狂的嘶叫,還有腐屍的嗬嗬聲,夾雜在中間,引起我注意的是一串罵娘聲:“掩護!掩護!動作快!狗屎,你們這些見鬼的新兵,你們根本就不配作為一個軍人!狗孃養的……”這個叫罵著的女聲,我覺得很熟悉,那張剃了光頭的希臘式臉孔浮現在我腦海裡,對,應該就是她,我支起了身子。
我爬起來趴在天台邊緣,也許她升官了,因為只要瀏覽過軍事網站,大約都明白,一個軍士軍銜是不可能指揮三輛裝甲車和幾十名全副武裝的軍人的。何況在三輛裝甲車中間,還有一輛處於被保護狀態的加長悍馬。
很詭異,那些腐屍緩慢地向那三輛裝甲車發起進攻,它們蹣跚而且殘缺不全,濺著膿和不知名的汁液,但無疑它們的腐肉是一件很好的防彈衣,只要沒有擊中它們的脊柱,哪怕機槍的火舌掃斷了它們的雙腿,也不能阻擋它們蠕動著向前。
受輻射變異後的生物攻擊人類,似乎是一種天性,但我驚訝的是在腐屍後密密麻麻的變異狗,那些也許是寵物狗,也許是導盲狗,也許是緝毒犬或是流浪狗……它們無一例外的都被輻射變異了,一隻只牛犢般大小,甚至有幾隻本來體型就龐大的雪地救援犬,現在更加巨碩,我打賭放兩隻正常的老虎也咬不過它。
詭異的是,它們呆在腐屍後面,除了助威一般的嚎叫,一動不動,這顯然是個陣型,只要腐屍推進到一定距離,這些變異的狗四散突入,我那剃著光頭有著美麗希臘臉孔的她,必定和她的戰友一起成為肉碎。一個男人,是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初吻情人就這麼個下場的,我必須下去,也許和她死在一起,但我不能這麼看著不管。
砸爛了消防工具玻璃門,拖著消防水管我縱身躍下,氣流從那天大雨在衣服上留下的許多破洞湧進來,快速地穿行於每根骨頭之間,這種突如其來的清冷讓我冷靜下來,我知道,壞了,我本不該跳下來的。
這些變異生物能排出如此森嚴的陣勢,選擇了這麼一條狹隘的街道來作為伏擊的地點,絕對有理由推斷,它們有一個指揮者。也許是腐屍,也許是人,也許是其他的什麼,但應該有一個這樣的人物存在,否則,兩種以上的生物,別說混混沌沌的腐屍和極度嗜血的變異狗,哪怕是兩個國家的軍人都不可能在無指揮的狀況下,進行如此規模的協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