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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搖欲墜地似乎每走一步都會跌下一塊碎骨。
如果進入沒被輻射的地方,也許我唯一的歸宿就是被切片研究,我可不是那種偉大到可以為了全人類獻身的人。就算我決定自殺,我也希望找一個沒人打擾的地方結束自己。
但不知為什麼,我很想再看看她,遠遠地看看她。我爬了起來,希望那輛裝甲車沒修好,那麼我大約還能趕上她;但我又希望她的裝甲車快點修好,否則再來一隻螳螂,也許我過去只能見到一堆血肉碎片。
天空已經暗淡下來,連那白濛濛的光亮也沒有了,方才走過來的十字路口中央,藉著半截燃燒著的汽油桶,我見到空氣中有一種波動和扭曲。隨著幾聲輕輕的吠叫,一隻髒兮兮的貴婦狗跑到我腳邊,用舌頭舔著我的皮靴,從它剪得很整齊的毛髮上可以看得出,它以前大約是備受關懷的玩物。
我撿起它,輕撫它的頭,儘管只是戴著戰術手套的手骨,但無疑它很受用。然後我奮力揮臂將它投了出去,當它在空中慌亂划動四肢時,這拋物線的軌跡已經終止了,它沒有落地,就懸空停在那發生扭曲和波紋的空氣裡。
它陷在裡面顫抖著,連聲音也發不出,然後裂開千百道口子,噴出它不多的鮮血,但沒有來得及濺射,就在那扭曲的空氣中變成一個個小血點,然後和它的皮肉一起消失,最後,它的骨架也成了粉末,如同它從來不曾存在過一樣。
如果從四點鐘方向那個街口穿過去,也不太遠,但我不想從那裡透過,那裡有一大堆腐屍。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知道,但我就是知道,也許是因為熟悉的腐屍味,我討厭見到它們,哪怕離開八百米也讓我覺得噁心。
只有繞過去了,繞一個大圈,因為我想看看她,遠遠地看看她,我的初吻。
我在街上奔跑,空無一人的長街,除了幾具腐屍慢騰騰地在散步,就是一群足球大小的老鼠在敞開了蓋子的下水道竄跳著。嘲諷的是前方居然有一個社群的籃球場還亮著燈,天知道為什麼核爆切斷了這些街道的電力,這個籃球場卻仍亮著燈。
但我停了下來,在黑暗裡有一種危險,一種會把我毀滅的危險在無聲息地逼近。
這是自從我剔乾淨了自己,從來沒有出現過的感覺。無論面對骷髏還是腐屍,或是變異的大老鼠以及那種大螳螂,我都不曾感覺到這種深層恐怖。要知道,我已是一個無心的人。但現在,我感覺到了,來的是我的天敵,不論我是否願意承認。
這恐怖籠罩著我身上每一根骨頭,深至骨髓,我連抵抗的心都生不出來,唯一有的意識就是——逃,儘早地離開。我顫抖著儘量不發出聲音,縮排一間半塌的房屋裡,從那視窗向外窺視。
他漸漸地走過來了,儘管我看不見他的身影,但那恐怖的逼近如此清晰。這時黑暗的街道劃出一道銀白的軌跡,清脆的槍聲,我看著一隻散步的腐屍整個頭顱都爆裂了,遲鈍的神經讓那無頭的腐屍繼續向前走了兩步才摔倒。我覺得,我就要窒息了。
那不是被殺死的問題,強大如那隻成人大小的螳螂,也可以被殺死。而這腐屍的死亡,有一種所謂形魂皆滅般的了結。我見到他了,他似乎也發現了我,向我這個藏身處掃了一眼,還好又有一隻不知死活的腐屍向他攻擊,他舉起手中銀白色的手槍又打爆了一具腐屍的頭。
我咬著牙,不,他不是我的天敵,人類沒有天敵。人類只有強者和弱者的分別,我不敢用槍,因為槍口焰會出賣自己,我只能顫抖著絞動弩弓,把一支箭上了弦,我的手很不穩,“刷!”不知為什麼,我居然碰到了扳機,上了弦的弩箭射穿了我自己的大腿。
還好,褲管下的大腿並沒有皮肉,那支箭從骨架中穿過,插在地面上,那箭羽還在顫悠著,我突然有點想哭的感覺,如同怕黑的小孩。望著那個人,他手中銀白色手槍清脆地一次次扣響,在街上接連地幹掉腐屍,我想跑,也許他不會發現我的逃離,但我知道我得去面對,否則的話,他真的就是我的天敵了。
我終於又上了箭,把弩弓舉起瞄準了他,我沒有瞄準他的頭,這種可以獵殺野獸的強弩,只要命中他的軀幹,就足夠了。我對著他的心口扣動了扳機,弓弦在夜裡清晰地震盪著,伴著街道中他幹掉身邊最後一具腐屍的槍聲。
他被釘在地上,努力地想直起身,我知道,我不同了,還是和許多沒有答案的問題一樣,我不知道我為什麼知道。我揹著弩弓走到他身邊,這是一個穿著神父服飾的白人,下巴剃得很乾淨,一個很英俊的神父。
那把銀白色的槍,已經脫手跌在他無法撿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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