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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東西就叫“授命之君說”。
他仍然按照過去慣用的方式,先中規中矩地闡述了一段《元論》經義,忽然不著痕跡地轉變話鋒道:“此所謂“受命之君,天意之所予也。故號為天子者,宜視天如父,事天以孝道也。”
果然不出所料,其他的生員依然故我打打鬧鬧,那少年卻不由自主從座位上“騰”的站起,竟不顧課堂紀律打斷董天舒的講述,徑直問道:“此語何解?”
董天舒望著姬澄澈笑了起來,從容自若道:“君主受天約束代天行事,國家之安危蒼生之榮辱,實繫於天子一人。故天子乃天在人間之代表,奉天承運代牧四海。”
姬澄澈聞聽此言心情激盪,眼前豁然開朗。
天子之說,帝王之論,它等於在承認天道教擁有替天行道權力的同時,另闢蹊徑開創二元,令大漢君主能夠以天子身份敬奉上天代牧四海。
如此一來,大漢的皇帝就將成為與天道教教宗並駕齊驅的天選之代言人,甚而在俗世具有更強大的權柄與威望。
過去,唯有天道教的道士才能代表仙族族人與天溝通,但董天舒提出的天人交感之說,無異於在告訴世人,每個人都能夠感應天意,甚而“人所悅則天必悅之,所惡則天必惡之,眾所向者必是理也,理則天道在焉。”
這人分明已經不是奇才,他分明就是千年一見的天才!
“喂,老兄你在幹什麼?”彭昌盛不滿地扭頭看向姬澄澈。
姬澄澈衝他笑笑,徑自走上了講臺,在董天舒錯愕的目光注視下,掃了一圈崇文堂中包括竇虎和敖嬌在內的生員們,開口道:“你們來這兒就是為了睡覺聊天,打架顯擺的?”
彭昌盛火了,一拍桌子站起身來手指姬澄澈道:“你誰啊,信不信本公子弄死你!”
“放肆!”早藏在外頭的陳思邈面沉似水衝了進來,向姬澄澈抱拳一禮道:“這位是陛下欽點的新任學監,八皇子澄澈殿下!”
“八皇子、殿下?”所有的人目瞪口呆,彭昌盛張大嘴巴足以塞下三顆雞蛋。
董天舒的心頭情不自禁一震,唇角緩緩露出笑意,這竟是真的?!
雖然姬澄澈回來才短短三天的工夫,但烈巖關嚇殺都尉重創度難,十里亭以刀勢破劍氣踏破望京橋,得隆武皇帝萬騎出迎,而後又馬不停蹄摑昏姬澄清教訓姬澄空……
這一件件一樁樁無不駭人聽聞,引得京師轟動四方側目,誰曉得轉眼間這位八皇子竟又成了大漢最高學府的學監大人?
念及姬澄澈的彪悍和由此引發的各種傳說,眾生不由得噤若寒蟬,崇文堂裡出現前所未有的安靜。
彭昌盛一個激靈趕忙乖乖坐下,想當今大皇子、七皇子都捱過打了,自己這麼個小小的武侯公子在人家眼裡,更是打了也白打。
姬澄澈掃視眾生溫和笑道:“有誰能告訴我,你們為何而來,欲往何處而去?”
眾生鴉雀無聲,震懾於姬澄澈的赫赫“兇名”,沒有一個人敢開口作答。
姬澄澈目光一轉找上了彭昌盛:“彭兄,不妨你來說說。”
“我?”彭昌盛心裡咯噔一下,茫然不知所措地站起來,雙手不停揉搓衣襟,記起昨天拍打姬澄澈肩膀稱兄道弟的情形,真不知學監大人稍後會怎生“款待”自己。
“我……我是被老爺子逼來的,在國子監裡混個出身,將來不管到哪兒都能吃得開。”
聽到他如此坦白,底下不少生員禁不住偷笑起來。
姬澄澈將他們的反應盡收眼底,和顏悅色道:“彭兄請坐,我想這應該是在座大多數人的想法吧?反正背靠大樹好乘涼,來這兒玩幾年回去還能向人誇耀。呵呵,國子監的大米還真養人。”
他拿起桌案上的狼毫筆,鋪開宣紙略作沉吟,銀鉤鐵畫筆走龍蛇在紙上書寫起來。
眾生大感好奇,紛紛探長脖子張望,想看看姬澄澈寫的是什麼。最怕就是這位學監大人新官上任三把火,一時興起列出黑名單來那可不妙。
奈何姬澄澈一筆狂草,崇文堂裡愣是沒有幾個人能夠認得紙上的那些字,但瞧上去絕對不是人名。
董天舒肅立在旁一邊觀瞧一邊低聲念道:“為天地立心……”
眾生一呆,敢情學監大人不是要開罰單,頓時都鬆了口氣。
這時姬澄澈寫完了第二行,董天舒的聲音不自覺地在微微發顫:“為生民立命——”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
剛剛安靜下來的生員們隱隱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