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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好……你沒有演……我說,意思是你好演主角的。不會是不讓你演吧?你演……樣板戲是不應該……有關係的。”
“是沒有關係的。”薛鳳來明白我的意思。
我一時沒有說話,像是在斟酌著怎麼說。後來我說:“你應該演敫桂英的,早年裡我看你的就是那出戏。我覺得那個戲最適合你。你柔得……剛也剛。”
薛鳳來說:“我們正在排這出戏。”
我又不作聲了。後來說:“戲上演了,我就來看……”
我走了。薛鳳來看著我往大街上走去,步子似乎越走越快。薛鳳來回轉身去,從邊門走進劇場去。大鐵皮門裡,一條長長的寬巷道。那個當年總是在石橋下等著她暗戀著她的小男孩,她是沒有什麼印象了。她隨便地想了想剛才總是詞不達意的我,一個特地來看她的戲的知青,說著不純的故城口音……走到演員宿舍門口,塗志棟站在那裡。
“他是做什麼的?”
“舊時的鄰居。”
“做什麼找你?”
“來看戲的。”
他們說著朝食堂去。在薛鳳來的心思中,我就被丟開了。
對戲在劇場後面的院子裡。一面正方形的水泥場,一邊是劇場的高山牆,一邊是演員宿舍樓,在薛鳳來的印象中,幾乎所有的劇場都是這種格局。高高的劇場樓簷伸出來,陰影遮著了大半個院子,那小半處被太陽照得格外地明亮。
沒有圓活,沒有圓活。導演景一言總是咕嚕著這句話。
薛鳳來和生角春生就一段告別的戲對了一遍又一遍,他們在場中轉來轉去,有時停下來唱上幾句。春生唱的時候,薛鳳來便退到一邊去。院角有通向後臺的幾節臺階,塗志棟一隻腳踩著臺階,一手叉著腰,似乎習慣地擺著戲中判官的模樣。
場中春生晃著頭,搖著抬著的手,一板一眼地放開嗓子唱著。景一言坐在靠牆的一張椅子上,皺著眉頭看著。老導演生就一副笑彌陀的樣子,平時也總是好好好的,單是到了導戲的時候,永遠是皺著眉頭,不知是對演員,還是對自己念咕著。
春生唱做了一段,該薛鳳來接上了,薛鳳來一時還有點恍惚地站著,景一言擊了兩掌,她才醒悟似的唸了一句幕內詞,做出走臺的動作來。
才要動步,景一言又擊了兩掌,像是衝著春生的。春生是新選的小生,藝校出來不久的年輕人,又是第一次演古裝戲。
薛鳳來停了下來,說:“景導,我看春生演得很不錯了,我也說不出他缺在哪兒了。”
景一言繼續皺著眉搖搖頭。
春生說:“薛老師,麻煩你從開始和我再對一遍吧。”
薛鳳來重和春生走臺,走了兩步,她又停下來,松下戲架子,垂著手,問景一言:“景導,你是不是對我不滿意,是我哪兒排得不對?”
景一言說:“剛才我說了一下的……你自己悟悟呢?”
幻色(3)
“早前演了好多年的舊戲,上了臺,自然會好。”
“要說是演了好多年的戲,該好,那是讓人家說的話。當時你算是演好了,現在也就未必了,”
薛鳳來笑起來說:“到底你還是對我不滿意,我這個馬大哈總算感到了。你怎麼不明說?”
景一言說:“我是不滿意。說春生,他的做唱不能說夠得到當年秋山,大差不差吧。差的主要是臺上功夫。對你,我就不能滿意了。這是你的戲。你不能用十年前標準。那時你紅,是二十歲的你,現在這樣演,也許還會走紅,紅的是當年的影響。我卻是不能滿意的。你多少歲了?再能這樣紅幾年?”
薛鳳來說:“我聽不懂你的話。”
景一言說:“你應該聽得懂我的意思的,別人不懂,也就你應該懂得的……好吧,不排了。”
景一言說了,從椅子上站起來,扭身要走。春生叫了他一聲,他沒理睬。薛鳳來微笑著。她和景一言熟,早幾年也曾一起在牛鬼蛇神營裡呆過,有不同一般的交情。景一言平時很少有脾氣,導戲的時候卻常發。其他演員都怕他發脾氣,而薛鳳來平時對戲自迷,卻在排戲時,常和景一言頂上兩句。
塗志棟讓了一讓,走上臺階往後臺去的景一言幾乎沒看他。塗志棟跟著景一言上去。景一言又停下來,說:“不行,不行,今天還得排。”他走回到椅子,坐下時對薛鳳來說:“單排你的。不要單是唱做。要用心想想。難道對你也要像對新手一樣提醒嗎?”
薛鳳來說:“我是有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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